正文 第29章 離人心上是長歌(1 / 2)

夜,已是極深,琉璃燈燃得太久,燈油都已漸漸幹涸,屋內靜謐已極,壓迫得人心頭緊緊的,難以紓解。

允真死死看著濺到桌上的淡黃色茶湯,不言不動,半晌靜默,而後怒氣漸漸壓下,抬首淡淡問道:“敢問閣下,彥宗此刻身在何處呢?”

蒙麵男子無聲苦笑,但那幅麵巾卻已將他神色全然遮住,無從得見:“不瞞謝小姐,我們明鏡堂也在暗中查訪此事,甚而連杜子均和張鳳致家中都設法潛入查探過了,暫時還未有消息。”

允真臉上卻是不悲不喜的樣子,明眸黝黑深沉:“那你們怎生得知我家兄弟的事?書信又如何落到你們手中?”這明鏡堂對馮保似是必欲除之而後快,故而允真並無把握,明鏡堂所言定是句句屬實,即便眼前男子告知她這許多秘辛,誰又能確保定是真相?此刻的她,對誰都無法全然信任。

男子低聲答道:“卻有一人,可為佐證,正是謝府從前家人,謝雷。傅玉竹信不過香秀,卻提早將書信的所在告知謝雷,隻因他是謝府唯一的知情人,也因他是令尊的親信。而且傅玉竹提前安排妥當,就是以防萬一。她很明白,一旦令尊有事,她也未必能夠身免。故而這封書信,到時卻是謝彥宗的性命了,必須將書信交托給可信之人,善加使用,而謝雷,就是她最好的人選。”頓了一下,他稍稍提高聲量:“這謝雷也是個細致人物。他並未讓香秀報官,而是私下自行找尋傅玉竹母子。遍尋不獲之後,他找到一人求助,這人與我們暗夜堂有些淵源,幾番輾轉,謝雷與我們碰上了麵,書信也由此到了我們手中。自然,這尋訪傅玉竹母子之事,也是由我們明鏡堂出麵處置。至於杜子均和張鳳致的謀劃細節,則是由我堂中兄弟多方打探,暗中搜集而來。”

允真垂下眼簾,不疾不徐的說道:“那就一切有勞壯士……不……有勞閣下了。隻是謝雷如今身在何處,我想見見他,問些事情。”雖然心知對方處事隱諱,而謝雷知道的太多,此刻已是難能一見,但她還心中是不甘,想要再試上一試。

蒙麵男子歉然說道:“此事幹係重大,為防出事,我們已將謝雷暫時送往江南躲避,待必要之時,再將其接回京師。”

允真心說,何為必要之時,來去還不是你明鏡堂說了算?但她麵上仍是泛起笑意:“多謝貴堂上下,考慮得如此周到妥帖,實在是費心了…”那男子並不言語,隻是微微欠身致意。隻聽允真接著說道:“能聯絡上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明鏡堂,謝雷大哥委實不易,其中必定頗多曲折…”說著妙目含笑,看向蒙麵男子,他卻隻是輕輕頷首,並不接話。

允真見狀,心知難以套話,遂也不再試探,轉而問道:“不知那杜子均和張鳳致家中,可否安插些人手,以便探聽我家兄弟下落?”

蒙麵男子仍是點頭:“讓謝小姐知道也是無妨,杜張二人府中,俱已潛入我堂中兄弟,但截至此時,仍未有可靠消息回報。隻因這二人俱是城府深沉,防備心極重,實在難以接近,就連他們身邊的妻妾兒女,也是不知其私下行事。”允真眼中寒光凜冽,一閃而過,卻恰巧為這男子留意到,他斟酌了一下,緩緩說道:“謝小姐也不能心急,自從令尊罹禍,他二人府中,俱是多了不少武功高強的護院。若想強行拿取並逼供,則倉促行事間,未必就能得手。倘若打草驚蛇,他們轉而對謝彥宗痛下殺手,倒反而壞事。何況他們畢竟身為朝中大員,若是驚動了京師中的衙門和守備,則往後的處置,更為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