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五城兵馬司的人在段正率領之下,竟是長驅直入,快速穿過第二進內院,來至第三進院門之前,眼看著那些個精壯軍士就要踹開院門,直入府中女眷居身之所。
正當此時,那跟在兵馬司軍士身後追跑的段府家人都已急眼,高高低低的大呼小叫,其中呂正清雖已年過五旬,聲音卻是最為高亢。
隻見他大喝一聲,舌綻春雷,那些兵馬司的軍士校官,包括段正在內,都是頓下身形,轉頭來看。呂正清臉色鐵青,雙目如電,戟指指向段正,怒聲說道:“今日五城兵馬司辱我段氏門庭,趁我家主人不在,膽敢直入主母內院,仗勢欺人,無法無天,視禮製如無物。今日你若膽敢再進一步,我段氏一族,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段正見呂正清發怒,心底雖是不懼,但轉念一想,想到段士章那生鐵般冷硬的閻王顏麵,卻也是暗暗打鼓。隻是此刻當著眾人之麵,已是作到這般田地,正是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更何況,如今在這段府管家言語威脅之下,倘若當真住手,不要說對那背後之人難以交代,即便當著這許多下屬的麵,也是難以收場。橫豎都是難堪場麵,索性橫下一條心,趁著段士章還未回府,盡量放手去做,倘若真是一舉立下奇功,那飛黃騰達,官身榮顯,就是指日可待了。
慮及此處,那段正麵不改色,暗暗咬緊牙關,卻是下令闖進這緊閉的院門,搜拿朝廷犯婦。呂正清此時也是惶急不已,當下發一聲喊,立時那男女仆婦,花匠廚師,小廝雜役均是奮力出擊,合身而上。猴子偷桃,海底撈月,無所不用其極;牙齒指甲,唾沫掃帚,當空飛舞一片;高低叫喚,鬼哭狼嚎,彷似沙場征伐,卻是生生一場三國混戰不斷,千裏硝煙綿延,倘若不必傷人,倒也生似一場粉墨大戲,煞是好看。
但對方畢竟是些如狼似虎,訓練有素的軍士,不一刻間,府裏家人大都已被放倒,身上或多或少均已受傷,而那些軍士由段正打頭,已是衝進內院之中。
卻在這時,上百個身穿罩甲,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官校呼啦啦的衝進段府前院,當先的一人,頭戴無翅綢布烏紗帽,身上的彩織官服前胸飛魚、後背流雲、兩肩海浪、通袖及膝瀾江崖,腰束深藍鸞帶,正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大人的禮製官服。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段士章段二爺當麵。
待他趕到三進院門前,見得府中家人哀鴻遍野,傷痕累累,不由得眉頭一皺,渾身殺氣凜凜,雖是無形,直如有質,身邊的三品同知路宏和馮士忠卻是稍稍放慢腳步,不敢跟得太靠前,隻因知曉這頂頭上司的殺意已起,此番怕是要大開殺戒了。
再說那段正帶著手下,進得內院之後,正要徑直闖進花廳,他卻還是躊躇了一下,隨即讓其餘人等守在院中待命,他則帶著數個手下直入花廳。看過左邊的上房無人後,他來到房門緊閉的右側上房,大喝一聲:“段夫人,五城兵馬司段正奉命拿取逃犯,得罪了。”見房內無人應聲,他示意一下,身旁的校官已是一腳踹出,房門應聲而開,然後隻聽數聲女子驚叫,一時之間,房內已是亂象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