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一夢千年醉長生(1 / 2)

段毓之不疾不徐的說道:“正如這酒之一物,小酌可怡情寬懷,大飲可尋歡盡興,甚而可以君、臣、佐、使的不同功用入藥,療愈痼疾。我段氏在天家眼中,可派上的用場太多,縱使是為來日的儲君考慮,也要留些忠心不貳的臣子才好。”

說至此處,他濃眉微軒,看向段士釗兄弟:“張臨傳回來有關哱拜的異動消息,你們可曾仔細商議?”

段士釗與胞弟對望一眼,應聲說道:“是,祖父,我們對此事亦是有所參詳。黨馨三年前升任右僉都禦史,巡撫寧夏,但據孫兒所知,此人曾被江陵公評為“戔戔小人,刻而且暴”,在朝中同儕之中,向來亦是官聲不佳。此去寧夏,亦是應對不當,禦下無方,對此前投誠歸順的蒙古人哱拜父子,又是刻意刁難,無端結怨,如此下去,隻恐塞外又是多事之秋。”

寧夏乃大明九邊重鎮之一,南麵黃河,東鄰河套,西北亦可放馬賀蘭山,土地肥沃,地形險要,自古即為西三邊的“喉襟”,實乃兵家必爭之地。而這自蒙古投誠而來的哱拜父子,手下有精兵數千,麵上喚“真虜家丁”,私底下卻行侍衛選鋒之實,人人精騎擅射,悍不畏死,且極熟知寧夏地勢,實戰之際,常可以一當十,故而曾是屢立戰功,倍邀恩賞。

段毓之緩緩點頭,繼而又聽得段士章說道:“能夠平定寧鎮,哱拜父子確是功不可沒,但哱拜其人性情傲慢,兼且狼子野心,今又與黨馨結怨難解,故而生出不臣之心,已是難免,張臨潛伏河套和寧夏等地多年,此時緊急傳回這般消息,定可取信,祖父,我們還須設法早作防備才是,否則戰火燃起,定是措手不及。”

段氏在西北的營生並不多,而如何設法將此情形知會於兵部等衙署,以商議因應之策,才是關係萬千邊民禍福的重中之重。

看向窗外庭院,段毓之濃眉微皺:“寧夏邊事,傳回消息,卻不僅隻張臨一人。劉綎之子劉明重,卻也向南北兩京的兵部傳回了告急文書。”

段士釗心下疑惑,遂是問道:“此前聽說此子已被調往京師那邊,出任中軍斷事官一職,如何卻突然去了寧夏那邊。”

聞聽此事,段士章亦是不解,卻見祖父亦是緩緩搖頭說道:“這中間的事,的確費些思量……士章,此前讓你查的事情,可有回音?”

段士章答道:“祖父,我已遣人查清楚了,將劉明重調往京師的調令雖是兵部頒出,但那中間斡旋之人,卻是與宮中的順妃娘娘有些幹係。”

緩緩將杯中美酒飲盡,段毓之麵色凝重:“順妃?……這倒奇怪了……她與劉氏並無瓜葛,即便是劉明重的母家戚氏,也未曾聽聞與順妃有舊,為何如今卻是有此一著?”

段士章徐徐問道:“祖父,會是皇上的意思麼?”若是萬歲爺有心栽培某個臣子,卻不一定在明麵上任用,高低榮辱之際,最能看出一個人心性如何,是否可堪造就,且在暗中靜靜觀看,豈非更為真切?聞聽弟弟此語,段士釗亦是望向祖父,待其評說。

段毓之目光一凝,輕聲說道:“此事難說……其餘事體不論,此子膽色和才幹俱不尋常。在京師富庶安逸之地,卻甘冒奇險,前往西北要塞,刺探絕密軍情,又能果敢決斷,將情報分別遞送回京城和京師兩地示警……美質良材,確是美質良材。”

他轉頭看向段士章,吩咐道:“士章,還是要接著查一下,他這失蹤的十年裏,究竟身在何方,所為何事。”

段士章默然點頭,記在心中,同時手中拿起酒壺為祖父斟酒,隻是那小巧的玉壺將近倒懸,卻是再倒也是一杯的量。段毓之見狀,不由得失笑:“你們的祖母看得可是很緊呢,一日四杯,一滴不多,一滴不少,哈哈…”一旁的段士釗亦是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