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天底下的父母對兒女的愛都是用這個方式嗎?對兒女的嚴厲就是對他們著想嗎?可他們想過這種強加在兒女身上的愛隻會帶給他們痛苦嗎?
“為什麼不說話?”生命使者看著我。
我抬起頭看向它,“這就是父母對子女的愛嗎?對子女的嚴厲就是愛嗎?”我突然站到它的麵前,氣憤地對著它大發脾氣,“他們這樣就不自私了嗎?他們說好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著想,為我們的人生打算,其實並不是,那是為了他們自己的麵子,因為我們的榮譽就是他們的榮譽,我們的恥辱就是他們的恥辱,他們為的就是那個所謂的麵子。”
生命使者突然歎了一大口氣,“這就是人嗎?不同的身份有著不同的想法和做法。也許等你哪天為人父母,你就會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問題,用他們的方式做事了。”
我堅決地說,“我不會的,永遠都不會。”
“你別說得太···”它突然停下來,點點頭,“你確實不會,你已經死了,沒有機會了,即便有,那也是來生。”
“我說過我不會投胎轉世,你別想著說服我,我不會再做人了,做人有什麼好?做人還不就是像他們這樣,像我那樣,有什麼好?就是來生,我也隻想做一棵樹。”
“樹?什麼樹?”它好奇地問。
“木棉樹,”我想往地說。
那是我童年的記憶,木棉樹是我記憶裏唯一的一種樹,我也隻認得木棉樹的樣子。小時候每當我感覺被世界遺棄的時候,我就會躲到離家不遠的地方,那裏有一棵木棉樹,春天的時候,它會開滿一樹的火紅花朵,那時候我總是不明白,為什麼木棉花開花的時候,樹上一片葉子都沒有,我也不知道它的花語是“珍惜眼前人”。我隻想把它的花留住,帶回家把它曬幹,這樣我就可以永遠看到它,可是曬幹以後的木棉花就不好看了。
漸漸長大以後,我不再這樣做了,我把掉落下來的木棉花埋在泥土裏,我天真地認為,這樣明年春天它還會開花。
“為什麼是木棉樹,而不是白楊樹,或者櫻花樹也很浪漫,你們這些小女孩不就是喜歡浪漫嗎?”
我不屑地掃了它一眼,“櫻花樹有什麼用?它有木棉樹好嗎?它的花期雖然短暫,花還沒有凋謝,就已經凋落了,但它卻還是用盡全力地去綻放它,留住美麗。”
“所以你學木棉花是吧?”
“我沒有它壯烈,”我低聲說。
它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你是不夠壯烈,但你夠轟轟烈烈的,你的死已經引起社會的關注,還有學校的重視。如果你不死,你的人生會很精彩,很多的人需要你的幫忙,隻可惜你經受不了命運對你的考驗,選擇了死,結束了你的生命。”
“我從來不想做一個被很多人需要或者很了不起的人,我隻想做一個簡單的人,有一對愛我的父母,一個溫暖的家,這難道也很奢侈嗎?”
生命使者苦笑,“老天是公平的,你想想那些有家歸不得的人,他們比你更淒慘,還有的人有上一頓沒下一頓,還有那些連腳都沒有的人,你又何必嫌棄自己穿的隻是草鞋呢?”
我怔怔地看著生命使者,突然覺得它沒有以前那樣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