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沈玄歸來(1 / 3)

狂奔,他頭頂著碩大的月亮,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這看不到邊際的荒漠中奔跑,因肺內缺氧,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隻能機械地向前奔跑,潛意識告訴他,隻有這樣才能活命,隻有不停地奔跑,才不至於和其他十幾個人一樣死於非命。

“啊!”他一腳踩空,身體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向一旁倒去,接著整個人順著高高的沙丘翻了十幾個筋鬥才停在了沙坑中。此時他的頭上、口鼻、身上都浸滿了沙子。他拍了拍腦袋,啐了兩口痰,抖摟掉身上的沙子,然後向一旁的沙丘爬去。

農曆十五,月亮很圓,尤其是在這荒無人煙、一望無垠的大漠中,月亮顯得格外大。而他就像是一直被困在沙坑中慌不擇路的螞蟻一樣四肢深深插進沙子裏,奮力向上爬。可這流沙過於疏鬆,他稍一用力,一整塊流沙便滑落下來,他也跟著那流沙重又回到了沙坑底。

他如此這般試了兩三次,終於耗盡了身上最後一點力氣。他坐在沙坑中,脫下鞋倒出裏麵的沙子,舔了舔皸裂的嘴唇,抬起頭,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望著掛在天上的那輪大得有些瘮人的月亮。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晚上究竟走了多遠,有幾十裏了吧,那個東西應該早已經被甩在身後了。想到這裏,他的心平靜了許多。他靠在沙丘上,劇烈起伏的胸脯漸漸恢複了常態。

他很渴,嗓子幹辣辣地疼,不過眼前除了黃沙還是黃沙。他從衣服上摳下一枚紐扣塞進嘴裏,抵在舌頭下麵,刺激唾液分泌緩解口渴。靠在沙丘上,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傍晚的一幕,平日裏溫順的沙子,一瞬間變成了食人怪獸,所有人都死了,就像傳說中的詛咒那樣,所有人都被活動的黃沙吞沒了,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他很困,卻不敢閉上眼睛,唯恐那食人的流沙會追趕上來。是的,那些殺人的流沙是有生命的。在他奔出四五裏的時候,還能隱隱地看到尾隨自己的流沙。

從沙坑中望去,月亮極大,幾乎罩住了整個沙坑。沙漠中異常平靜,平靜得甚至連一粒沙落下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望著月亮,眼皮漸漸低垂了下去。

他猛然睜開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月亮依舊高懸在頭頂上,他在夢中隱約聽到了窸窸窣窣的流沙聲,他圓瞪著眼睛豎起耳朵諦聽著,四周的沙海靜悄悄的,一切就像他剛睡下的時候一樣。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點兒,他癱軟地靠在身後的沙丘上,剛剛睡了一覺,反而覺得越發疲憊不堪,不過讓他感到慶幸的是,那殺人流沙沒有再跟上來。

他口中含著的紐扣已經讓舌頭有些麻木了,不過刺激出來的涎水確實讓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口渴,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要盡快恢複體力離開這裏。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忽然眼前的景象讓他一愣,表情逐漸緊張了起來,布滿血絲的眼睛圓瞪著,呼吸一點點急促了起來。

隻見他周圍的沙丘似乎在他熟睡的時候長高了許多,黑壓壓的沙峰森嚴地將自己圍在垓心,在這沙坑的一角,有一個圓形的黑乎乎的東西。一種不祥的預感立刻從心中升起,他站起身來躡手躡腳地向前走去,當他靠近那個黑東西的時候,不禁一陣驚呼:“黎叔……”

他……不是已經被殺人沙吞掉了嗎?怎麼他的頭顱會出現在這裏?瞬間他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僵立在原地。正在這時,耳邊響起了窸窣的流沙聲,沙礫墜落的聲音在這寂靜得如同墳墓般的沙漠中顯得格外清晰。

沙礫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忙不迭地向一旁的沙丘奔去,拚盡全力向上爬。與此同時,那沙坑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一般開始不停地打轉,流沙猶如抽水馬桶裏的水一般被吸入沙坑,在強大的流沙麵前他顯得如此弱小,一轉眼便被吸入了沙坑之中。他掙紮著,可是毫無作用,那殺人的流沙像一隻夜影下的巨獸一般將他吸入口中。

他呼喊著,雙手緊緊地抓住周圍的流沙,流沙卻又從指尖溜走。驚恐的呼救聲打破了這片荒漠的寧靜,不遠處的一隻蠍子聽到這聲音,在沙丘上頓了頓,然後快速地向前狂奔鑽進了沙子裏。而他也如同那隻蠍子一樣,隨著那聲音的消失,整個人消失在了流沙中。所不同的是,一個是躲避危險,而另一個是遭遇危險。

對於重案組來說,除了偵破陰河詭語案之外,另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就是沈玄的歸來。

此前吳華忠在指揮車內忽然接到的陌生來電就是沈玄打來的。沈玄與重案組的人員寒暄了一會兒,便被吳華忠單獨拉進了辦公室。兩人在辦公室內足足談了兩小時之後才出來。

晚上重案組的幾個人湊錢到飯店吃了一頓飯,席間吳華忠接到一個電話。吳華忠顯然有些不快,直到吃完飯走在回來的路上,他才通知重案組的相關人員,後天B市將會舉行一次國際黃金展。這次國際黃金展其實早在幾個月前便開始宣傳,大街小巷到處是關於黃金展的消息。隻是重案組的人覺得似乎與自己生活的距離太遠,因此也極少關注。而重案組這次則被上級安排配合當地警力維持現場安保。按照正常來說,這種場合重案組是沒有必要參與的,這也是讓吳華忠心中不快的原因。

“吳老,我們什麼時候變成保安了?”卞虎一麵開車,一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