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八方客店(一)(1 / 2)

《八方客店》是個百年老店,坐落在京城一條小巷子內,在當地也算有點名氣。這是座三層木閣樓,上兩層住客,下邊一層兼作飯鋪。雖說店麵有些陳舊,但老板遵循祖上的傳統,待客熱情、價錢公道,飯菜做得也有滋味,很受外地人及低收入者青睞。

時近傍晚,吃飯的人絡繹不絕,老板照例在門口迎送。他笑容滿麵地對進出顧客打著招呼:——

“您又來照顧小店了,快請進!”

“您用好啦?慢走。”

遇到外地客人,還會殷勤介紹道:“您住敝店算是找對地方了。明個逛京城方便著呢,出小巷就上大道,向左拐是皇宮;向右拐是神廟廣場——獅子國王就死在那裏…。”

這時,一位瘦小體材、身罩黑袍、連衣帽半遮麵孔的男子走入店內。他眼角一掃,見十幾張橡木飯桌幾乎坐滿,隻有靠牆的一桌還有點地方,便走過去,向坐著的客人略點點頭,把背囊解下,從裏邊抱出個男嬰放到椅子上,自己一屁-股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他舒服地在桌下伸直雙腿,同時以銳利的目光打量同桌客人。

說來巧的很,同桌的兩位客人恰恰也各帶一個兩歲左右的嬰孩。一位客人是約六十歲的老人,額上有著隱隱約約的烙痕,他大腿上坐著個天真爛漫的女嬰。另一位客人是二十五、六歲的女人,美麗的麵龐略帶戚容,懷裏抱著正在睡覺的男嬰。

老人悶頭吃著玉米餅、喝著白菜土豆湯,放在腿上的女孩津津有味地咂著玉米糊糊。那少婦麵前擺著精致的菜肴,卻一口沒動,默默的似乎在想心事。

跑堂的趨近,笑問新到的客人吃什麼。他指指少婦說:“和她一樣。”跑堂的剛要離去,他又改了主意:“慢!”指指老人說,“和他一樣。再給孩子一份牛奶。”

飯菜來了。他慢慢嚼著粗糙的玉米餅,間或喂孩子幾口牛奶。同時豎耳潛聽鄰桌的閑談。

鄰桌四人似是官府下層吏員,吃飽了肚子便海闊天空瞎聊。——在這種地方,他們就算高級顧客了,所以肆無忌憚地大說大笑,仿佛刻意炫耀與眾不同的身份。

其中一人邊呷濃葡萄汁邊問對麵一位胖子:“…那麼,據你所說,國王就要考慮大封爵位了?”

那位胖子擺出一副深知內情的樣子答道:“不是‘就要’,而是早已定下來了。”

“既然如此,為何還不詔告天下、以安人心?”

胖子瞅瞅周圍,壓低聲音說:“這裏邊有兩個難題還未解決。一是國王的四個弟弟為封親王的事鬧得不亦樂乎。”

一人插問道:“同封親王,有什麼好鬧的?”

“這裏的奧妙你不懂,我也是這兩個月抽到內廷幫忙才弄明白點。——當初擬定四位親王名號為‘輔日親王’、‘望月親王’、‘觀星親王’、‘覽雲親王’。雖說都是親王,但分量大有不同。本朝國號‘太陽帝國’,當然以‘日’為貴。‘輔日親王’,自然是親王之首。現在兩位皇子一位八歲、一位五歲,小公主才兩歲,都離懂事遠著呢。這期間萬一國王…那個…那個…,出來攝政主事的,非‘輔日親王’莫屬。所以,幾位兄弟都要爭這頂‘日’字帽。你們道爭的是啥?是可能染指的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