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離開帝都,浩浩蕩蕩向西挺近。前方的旌旗一字排開,迎著西風嘩啦嘩啦得響,仿佛在提前慶賀遠方的勝利。楊廣和宮中眷屬,文武百官在中間徐徐而行,他們的後麵,跟著藝人工匠,高僧道士,還有騎在駱駝上的胡商,長長得排成數對。十萬軍士拱衛在周圍,如同鐵桶一般。
楊天虹此時她盤了發髻,手拿拂塵,扮作一個道士混在其中,一路上,她聽得周圍高僧老道或辯論,或講經,也耳濡目染,習得了不少。一次,她耳聽得一個和尚道:“佛有六神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這六神通須修身為佛者才能擁有。”
“那也未必,有些人天生具有仙體佛性,一出世便具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如漢朝的東方朔,武帝盂中藏物,東方朔每猜必中,可見他有隔物觀物,見世間種種形色的能力,後來他隱於朝堂,修煉成仙,駕鶴西去,當時武帝正急尋長生不老之方,遍尋天下,也不得東方朔其人。”一個道士說。
天虹又聽他們說起天耳通,說具備此神通的人能聽懂萬物鳥獸的聲音,並和他們交流,天虹聽得入迷,便與張頂說了。
“天耳通,我隻聽說我朝文帝的高祖父因戰亂曾被遺棄於荒山,他的哭聲似佛音,被山中蛇蟲鳥獸撫養,長大後便具有和萬物交流的神通,後來從軍,靠著這身本事立下戰功。文帝父親為了再開啟文帝的佛性,將他交由寺廟裏的僧人撫養,卻無濟於事。”張頂看著天虹說道:“你看我天生隻有一對拇指,這已是世上罕見,若是你遺傳了你先人的神通,這天下的巧事可就碰一塊了。”說完哧哧得笑了。
那個紅毛胡人赫連勃一路運著從張頂那兒買來的木具,也在隊伍中,每次聽得張頂和那個小道士竊竊私語,便過去插嘴,“我說大拇指,你那個道士兄弟可真奇怪,細皮嫩肉的,說話像個娘們,不會是你怕在路上寂寞,偷偷把夫人也給帶出來了吧。”
天虹想著剛才的事,仿佛沒有聽見,這幾日,她天天夢見幼時見到的那條蛇,吐著舌頭,看著她,如果當時大哥沒有叫住她,她真的會把耳朵貼近它的舌頭,聽它竊竊私語。
張頂用大拇指掐出紅毛鬼的衣袖,將他遠遠得拉到一邊,笑道:“紅毛鬼,虧你有這種想法,我可知道,你離開大興城前騙出了吳大戶家的閨女,現在正藏在隊中,小心我把這事抖出來。”說完,抬頭環顧四周。
紅毛鬼急了,慌忙賠禮道:“張頂兄弟,咱們好歹也是兄弟一場。你可別壞了我的好事呀。”
“好事....你在西域不知搜羅了多少妻妾。”張頂不屑得瞅了他一眼。
紅毛鬼湊過去低聲嬉笑道:“那是人家心甘情願跟我走的,到了俺家,俺可是把這些寶貝兒當女菩薩一般供起來的呢。總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藏你的小兄弟,我帶我的良家女。”
行了數十日,來到馬龍山下,軍士在此安營紮寨,天虹他們也停下歇息了。
張頂走到天虹身邊,說道:“離這裏幾十裏就是吐穀渾國的王城。吐穀渾這些年,頻頻阻滯絲路,襲擾侵略我西部邊疆,又與突厥,吐蕃等眾暗中勾勾搭搭。皇帝早已經派裴矩消滅他的精幹主力,隻有餘部龜縮在王城,這次出征,可謂誌在必得。”
“裴矩,就是前麵那個老將嗎?”天虹見一個年輕將領引著一個老將走進皇帝的帳篷。
“那老的正是裴矩,那個小將是楊玄感,以前在都城街頭聽人說起。”張頂答道。
“裴矩?一路上都沒見過這個人,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楊天虹又問道。
“裴矩年輕時曾單騎出塞,遍訪西域各地,他對它們的地理民俗都非常了解,他所提的攻滅吐穀渾,重新打通絲路,引西域萬國來朝的主意很符合皇帝的心意,皇帝對他很是倚重,任命他為安西大都督,常年在西部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