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把衣服拿給他。”那少女望了一眼青兒,又從芸娘手中接過了盤子,笑道:“這金紅鯉我很喜歡,你的好意我領了。”
青兒把周魚兒原來那件衣服拿了過來,遞給周魚兒:“隻有這件了。”
“太好了,我還以為已經洗了呢。”周魚兒樂嗬嗬地接過衣服。
青兒卻撲哧一笑,偷偷看了一眼那位少女。周魚兒頓時一愣,他開始打量眼前這位少女,她雖是一身閨房小姐的打扮,臉上卻未不見一點脂粉,天生麗質,目光如澄,周魚兒看了,又是一愣。
“死丫頭,笑什麼!”那少女佯嗔道。
“是這樣的,我們家小姐是要看看你衣袖有多寬?”青兒說完,撅起小嘴,顯得十分得意。
“是要給我哥哥做衣服嗎?”芸娘聽得莫名其妙,忙問道。
“昨天不知哪裏來了一隻死鴨子,逃到船尾甲板上偷窺我們小姐,小姐警覺走出來,他雖然逃了,可甲板上濕漉漉的印子還是留下了,我們小姐多聰明。”青兒說完,嗬嗬地笑了。
“你呀。”那少女笑著用指頭輕輕戳了下青兒的額頭,又斜眼看著周魚兒,他早已滿臉通紅,像是做錯了事的大孩子,趕緊下拜道:“小姐好心載我們一程,我們怎麼敢有歹念,隻是昨晚江中遊泳太盡興,一時忘了東南西北,驚到了小姐,萬望諒解。”
“沒說是你,青兒胡說來著。”那少女見他這般緊張,也有些愧疚,說道:“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前麵的船給爺爺聽好了,什麼金銀財寶,綾羅綢緞統統給爺爺留下,爺爺饒你等性命,否則,都把你們沉到江底喂魚!”後麵一聲大喝,把周魚兒等人都嚇了一跳。隻見遠處幾十隻船,或大或小,向他們劃來,要將他們團團圍住。
“小姐,不好了,附近向來太平,最近是怎麼了?”青兒慌叫道。
芸娘此時更是慌亂,好不容易逃出狼窩,難道這回又要入虎口了嗎?“別怕,有我在,拿船槳來!”周魚兒上前一步說道,這裏隻有他一個男人,心想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眾人安全。
“沒用的!他們的船小而快,遲早會追上我們。”那少女心中也十分焦急,但更多的是疑惑,平時常在這裏揚帆隨性遊玩,從未聽說這裏有盜賊,倒聽得府中老人說起最近王世充把杜甫二人打得大敗,賊兵龜縮在建安,其餘部四處流竄,最近有許多來到江陵,十有八九就是這群人,若是隻有她和周魚兒兩人,大可潛水逃亡,但現在多了兩個人,無論如何是不能棄船逃亡的。這時盤裏的金紅鯉撲騰撲騰地往外竄,那少女微一皺眉,笑道:“我有對付他們的辦法。”
“什麼辦法?”周魚兒等人都異口同聲地問道,這時一條小船如箭一般飛來,船上的一個白麵小子縱身跳上大船,把槳拋在小船上,那小船又自行了二三百米,周魚兒暗暗歎道:“果然是船上閻羅,自己來劃,也未必有這麼快。”後麵的船也陸陸續續圍攏過來。
這時走上來一個身高體瘦的中年人,額頭上露著青筋,白麵小子上前說道:“大哥,隻有這四個人。”
“哈哈哈哈,這麼一艘花船,竟隻有四個人,咱們這許多人倒有點勞師動眾了。剛來這裏幹的第一回,財物沒得到多少,倒一下收獲兩個女人。把船開走,那兩個女的,一個做我壓寨夫人,一個送給我小弟。”說完,拍了拍白麵小子的肩膀。
周魚兒心想,明明有四個女子,怎麼他隻說有兩個,一看芸娘,他馬上明白了,他把女扮男裝的芸娘誤認為是男子,可是路上騎獅虎兒的兩人,還有這少女都看出芸娘是女子,看來這青筋條也不是心思機敏之人。
“大哥,這艘船精致華麗,不是等閑之人能有的,咱們還是盤問盤問,或許這些人還有些來曆。”那白麵小子倒十分精細,他也看出芸娘的裝扮,卻並不點破。
“我朱奎連皇帝老子都反,還管鳥的來曆不來曆的,隻可惜那王世充陰險奸詐,圍困杜甫兩位大帥,還以大帥之名詐我歸降,被伏兵暗算,虧得咱們奮力突圍,才撿得一條性命,在此落草,想殺誰就殺誰,誰也管不著我們。”朱奎搖頭晃腦地叫道,額頭上的青筋更加明顯了。
“將軍神勇,我等小女子自然不是您的對手,將軍請看,這是什麼?”那少女把盤子舉了舉,笑道。
“不就是幾條魚嘛!”朱奎瞥了一眼盤子。
“這可不是一般的魚,這是金紅鯉!”那少女笑道,“金紅鯉本就稀有,如今更是千金難買。”
“拿過來,讓爺瞧瞧!”朱奎被魚身上的金光照得目炫,正欲動身去搶,那少女把指頭往魚身上輕輕一挑,一條金紅鯉翻身一躍,縱入水中,“將軍若不放了我們,剩下的兩條寶貝,你們誰也別想得到。”
“危言聳聽,得不到魚,就抓你回去做我水寨的夫人!我大不了找人再打撈幾條”朱奎瞪大眼睛盯著那少女。
“此魚極有靈性,常年棲息於江底水草石礁,漁網根本無法碰到他,對不明的食物總是避而遠之,即使遊泳高手僥幸能靠近他,也會被他的水中亂舞攪得頭暈腦脹,昏昏欲睡,甚至淹死在江底。這是千金難求的異物,江陵的達官貴人常常以能夠在室內養一條金紅鯉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