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們平準署賣的是官家貨物,來去自然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官家的物資也不是誰想買就給賣的,所以,得罪了,閣下這批物資不能帶走!買金可以退給你!”崔署丞負手而立,語氣比較強硬,那種與生俱來的天國傲氣展現無遺。
“哼!”羅格冷哼一聲,毫不退讓,“董署令,衛兄,羅某在南河做了多少年的買賣,這個二位是知道的,崔署丞剛剛所說,羅某還是第一次聽說呢,難道官府還追查那些米最後是誰吃了不成?”
“放肆!”崔署丞哪裏受得了他這般刺激,“我大隋國土上,哪裏容得你這西域蠻夷說話!”
崔署丞這般目無下塵,倒是讓董祥和衛守全難堪了。
衛守全看董祥一眼,不免詫異起來,羅格買的這批貨是他和董祥兩個人做主的,這姓崔的官職還在董祥之下,怎麼董祥一副不敢得罪的樣子?
“哈哈,我羅某在中原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還是第一次遇到閣下這樣強橫無理的官員,真是有損大隋風範!”羅格拂了拂衣袖,撇過臉去不看他。
“此事還請董署令和衛兄做主!”羅格朝著董祥和衛守全拱手道。
董祥摸了摸額頭的汗珠,無奈道:“崔署丞此語過激了!”
衛守全扯著嘴笑了笑,深邃的眼眶中閃過一絲陰沉,剛剛雙方爭辯之時,衛守全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羅格是一個西域商人,專做西域諸國的生意,如今突厥正和大隋打仗,想必崔署丞是不想將這批物資賣給一個突厥人。
可是羅格並非普通西域胡商,此人豪爽闊達,誠信無欺,在南河一帶甚是有名。他跟衛家已經合作了很多年,衛家每年用的獸皮輕裘、胡床、香料、珍玩,都是羅格從西域給他帶來的。而董祥也是其中受益者之一。
衛守全不是個有國家大義的人,他隻是個豪族府上的管家,確切地說是個隻懂維護自家利益的人,朝廷這點物資賣給誰不是賣,況且突厥拿了這批物資也發不了財,但是衛守全要是得罪了羅格,那麼衛家包括他自己就會少一大批物資來源。
況且衛守全看崔署丞不太順眼,這是關鍵!
分析清楚利益之後,衛守全咳了咳,清了清嗓子,然後認真地看著崔署丞,開口道:“崔署丞,羅格所買之物是經過市署和平準署核準了的,錢也付了,按照規矩我們自當應該交貨,崔署丞豈能廢了這市署的規矩,就算咱們是官府,也不能平白欺負商販吧!”
衛守全說完這席話,一旁圍觀的坐商、行商都是點頭稱是,平日官府欺名盜商的事可是不罕見,而衛家之所以能協助官府管理商貿,還在於這個地頭蛇得到百姓和商戶的擁護,所以衛家決不能做有違公平的事。這一點,是衛家老爺子教給衛守全的鐵律。
崔署丞這時才挑了挑眉,懶懶地瞥了衛守全一眼,又看著董祥說道:“本官與董署令在判事,哪裏輪到你這衛家家奴說話?”
崔署丞話音一落,衛守全已經麵色鐵青,冷冷地瞧著崔署丞,正待他要發作之時。人群中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
“哈哈,光天化日之下,官府恃強淩弱,欺壓客商,侮辱良民,小子我今日算是開眼了!”
眾人循聲一望,卻見一個十來歲的白衫少年坐在一個漢子肩上,他麵龐白皙如玉,一雙亮亮的黑眸笑得極為單純。眾人一見是衛杞,立馬露出了欣喜之色,紛紛讓開道。
衛守全一看是衛杞,原本握著的拳頭鬆下了,他家二公子一來,任何人都討不了好。
這時,衛杞已經示意小六將自己放了下來,憑衛杞的眼力,他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衛守全是他府上的人,怎麼能容別人這麼侮辱他呢,今日要是不教訓教訓那個崔署丞,這衛府的麵子還要不要了。
對於羅格,衛杞也有回護之意,這個身材魁梧的青衫男子,廣額闊麵,雙眸深邃有神,衛杞對他有好感。再加之,在衛府浸潤的四年,他清楚羅格對於衛府的重要性,衛杞跟衛守全是一樣的想法,隻要不犯法不違法,那麼勞資利益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