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杞瞅著他身後背著的那個包袱,道:“你刻字刻得怎麼樣?可有帶來?”
“帶了,帶了!”馬賽連忙接話道,說著趕忙從包裏掏出了自己曾刻過的印章,遞給衛杞。
衛杞接過來一看,見馬賽刻的是一個篆體的“莊”字,線條渾厚清晰,雍容華美,功力卻是不錯,這水準倒很符合活字的刻字標準。
這時,馮世基也湊了過來,探頭看了看那印章,讚道:“嗯,好字,好章!”
衛杞偏頭瞅了瞅他,那眼神似乎在說“你也懂行情?”
馮世基訕訕地笑了笑。
衛杞心下已有了打算,本來遲疑也隻是要給馬賽一點教訓。
衛杞裝模作樣的琢磨了半天,然後才一臉為難的樣子,說道:“好吧,本公子既然開了這個口,也不想做無信之人,這樣吧,從今往後我給你安排一個事,你踏踏實實做了,我們按量給你抵學費!”
“好的,謝謝二公子!”馬賽開心地向衛杞行了一個禮,見衛杞不停地盯著那篆刻看,便小聲問道:“二公子可是讓我做這篆刻之事?”
“差不多吧!”衛杞隨口回道,說完又吩咐身旁的小六道:“你把這位馬公子帶下去,跟全叔說一聲,安排他來刻木活字。”
“是!”小六應了一聲。然後帶著馬賽歡天喜地地報了名然後進了書院。
馮世基望了望刺眼的日頭,見衛杞額頭已經滲出了絲絲細汗,遂謙和問道:“二公子,已是午時了,這會學生也都散去了,二公子還是歇息會去用膳吧。”
“嗯嗯,正是,這肚皮空空如也!”衛杞摸了摸肚子,笑道:“馮兄,走一起去吧!”
衛杞正邁了兩步,卻見小五快步走向前,指著兩個大步闊來的人喝道:“你們倆怎麼還沒下山去?說了讓你們走,還不快走!”
衛杞皺了皺眉頭,聞聲看去,見兩個壯實的少年在跟小五理論什麼,衛杞看了看二人,似乎有點印象。
“為什麼不讓我們倆報名?”
“今天不讓我們報名我們就不走。”
“對,是的!”
兩個人嘰嘰喳喳,信誓旦旦地在跟小五理論。
“到底是誰不讓我們倆報名的?說出來,某要去理論一番!”其中一個著棕色勁裝的男子,凶狠狠地說道。
“我!”
衛杞負手往前踱了兩步,目光清冷,沉聲道。
“你是誰?”那勁裝男子挑眉問道,隻見他身長七尺,臉頰布滿橫肉,眉粗目深,一副凶狠的樣子。
衛杞冷冷瞧了他一眼,看了他半晌,直到把他看的臉皮發麻,方開口:“在下衛杞,忝為西山書院學正,見爾等在書院門口拳腳相爭,不成規矩,遂不準入學!”
西山書院建成之時,秦州老百姓幾乎都聞衛杞之名,但凡來南河求學的外地人在南河住了幾日後,定會知道這西山書院乃衛太公衛堇年與他的曾孫衛二公子所創。
因此,衛杞報出名號時,這粗眉漢子已經知道他的身份,臉色已無先前那等囂張跋扈,黝黑的臉皮訕訕地抽了抽,心裏約莫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後稍稍拱手道:“那個…衛二公子,某先前確實與這位賢弟有些爭執,可…我們不打不相識,上午您遣那小哥斥責我二人後,我二人便坐在書院門口不肯走,然後也算化幹戈為玉帛。”
衛杞突然覺得好笑,“你們倆化不化玉帛的,不關我的事,可你二人在我書院石柱門口大打出手,實在有損我書院名聲,如若收了你二人,豈不天下人皆以為西山書院收納無規矩之輩,今後書院還怎麼管理?”
“這…..”那粗眉漢子看看衛杞,又看看跟他同來的那個矮他半個頭的少年,他蹙眉吞了一口氣,接著道:“就算怪也不能怪我,後邊那麼多人爬上來,誰叫這小子站在門口堵著路不走,所以我不小心踩了他腳後跟…”
“薛兄,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在下之所以駐足,乃是見書院門聯氣象萬千,遂觀賞片刻,薛兄踩我腳後跟不說,還推了我一把,但凡是個漢子,都會踢回去,衛二公子,你說呢?”那一身玄衫的少年說完朝著衛杞拱了拱手。
衛杞就差點頭說好了,隻是話到了嘴邊,又打住了,這娃莫非要套自己話呢!
衛杞默不作聲看了他一眼,卻見他一襲玄衫,目光朗朗,年紀不過十幾歲,不卑不亢,卻自有一番沉著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