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還記得我跟你說的三日後皇宮盛宴的事兒嗎?”
隻擔心她會反對,又怕她會想起煙雪亭之事而激動得發狂,猶豫了一陣,思及如今的處境,薛采終究還是忍不住地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在現在這個無力的局麵下,除了遵從皇命之外,他似乎已是別無選擇了。
“夫君說的可是讓我在盛宴之上彈奏清角古琴一事?”女子淡淡地開口問道。
其他的事倒是沒有什麼多深的印象了,但唯獨這件事,她倒是記得的。
“是,就是這件事。”
見她表情平靜地談及此事,完全不似之前那般要死要活,薛采心下不由地鬆了口氣,繼而試探地問:“隻是,除了在盛宴之上彈奏清角古琴之外,還有一事,夫人可記得?”
“夫君指的可是以丁香的名義出現在宴席之上?”聲音平穩輕柔,聽不出一絲異樣。
女子絕色蓋世的麵容之上,無波無瀾,沒有一點情緒的波動,卻聽得薛采不禁濃眉緊皺,一臉的心事重重:“難道夫人不會為這個事兒生氣,懊惱,埋怨我嗎?當初若不是我在煙雪亭中當著皇上的麵說你是這府中婢女,今時今日,你又何必受這委屈?唉……”
話說到末尾處,一聲長歎,千言萬語盡在其中。
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隻是如今想彌補,卻奈何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莫名地心髒跳得飛快,薛采眯眼睇視她平靜的臉龐,一雙大手握著她的小手,卻是越握越緊了。
然而女子聞言,卻是輕笑出聲:“這有什麼關係呢?不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嗎?我都沒有放在心上了,夫君又何必一味自責?”
與之前的激動與暴怒完全不同,此時的盈辛對於煙雪亭一事的反應竟是這般的平靜,薛采著實是始料未及:“夫人真不怪我?”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再怪你又有何用?”
床上的絕色女子輕搖了搖頭,複而道:“隻要夫君他日不會如當初那般待我,我已心滿意足了……”
“夫人……”
萬萬不曾料到昏睡了一宿之後醒來的她竟是這樣的好說話,薛采憶起當初待她的種種,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於是道:“夫人放心好了,從今往後,我絕不會讓此等情況再次發生的,不過……”
伸手撫摸她冰涼的臉,手掌貼住她額頭一會兒才拿開,頓了一會,才道:“不過,我想在皇宮盛宴之上,有許多事還是需要夫人幫忙才是。”
從今往後,他會給她所有,他會盡全力來寵她,必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隻是,在這之前,他卻還是有些事要與她說明的。
“什麼事?”女子開口輕問。
薛采望著已經坐起來斜靠在床側的盈辛,揚起了一抹苦笑,生怕接下來說出的話會刺激到她,連聲音也不自覺地放低了許多:“皇上有旨,此次慶宴需攜家眷出席,我……”
怎麼開口跟她說,他得攜鳳無雙前往赴宴?
當日在皇上麵前,是他親口承認鳳無雙是這府中主母的,所以慶宴之時,他也必須攜她出席才是。
可是如今在盈辛麵前,這話他卻是說不出口了。
然而根本不需要他說出口,床上的女子已經心知他的意思,善解人意地說:“既然到時候我得扮作丁香撫琴,而夫君又必須攜女眷出席,那麼便讓無雙妹妹陪你就是。”
過去的,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她已不願再深究。
薛采愣住,眯起了眼,深眸頓時充滿了複雜難辨的情緒。
他完全沒有想過她竟答應得這麼爽快。他原以為他必定還得耐心勸一下她,跟她分析一下眼下的利害關係,然後可能還要軟言細語地寬慰她許久才是。
可是現在,他才發現,自清矍老者替她診過病之後,她竟已對那夜在煙雪亭所發生的事和以丁香名義在宴席之上彈奏清角古琴的事完全心無芥蒂了。
那清矍老者到底是誰?
他竟能未卜先知地知道盈辛病了,繼而摒蔽眾人為盈辛診治,再是診治之後分文不取地離去,連府中侍衛都不知其蹤影,他如此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