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白紗,一點一點地,揭開。
女子的麵容,一點一點地,展現在眾人麵前。
刹那間,似有耀眼的光芒自頭頂傾瀉而下,在女子的周身暈成一圈璀璨的光圈,令人無法直視。
小巧的鼻翼,微微上翹的櫻桃小嘴,配上一雙靈動狡黠的眸子,女子嫣然一笑,便是百媚叢生,姣麗蠱媚,群芳難逐,仿佛任何人都不能與之媲美。
任何人都不能與之媲美,除了沈盈辛。
盈辛一愣,不成想到那層薄透的麵紗之下,竟是這樣一張千嬌百媚的臉,不禁稍稍的恍神。
川流不息的人流,似有片刻的停滯。
整個喧鬧噪雜的長街,驟然沉寂下來。
像被抽空了所有的流質,突然間產生了間歇性的眩暈,所有的人,目光全都集中在長街中央,呆住了。
日與月同時照亮了整個大地的感覺,一時間,隻覺得天地忽然光亮了起來。
日月同輝,澄淨的天光映成恢弘的暈圈,籠罩在大街中央的兩個女子身上,金燦燦,明晃晃,耀目生花,流光四溢,璀璨斑斕。
在場的人或許都忘不了這樣一幕:
兩個都風華正茂的女子,站在邶莫帝都的長街之中,相對而立。一個豔冶柔媚,閉月羞花,絕色蓋世,一個雅致脫俗,沉魚落雁,傾國傾城。
兩者相比,沒有誰遜於誰,隻能說是各有千秋,平分秋色。
許多人在那一刻才明白什麼叫做仙姿玉色,什麼叫做絕代風華。
而在此後極長的一段時間內,邶莫關於這兩個女子的傳聞,更是從未斷絕過,一直流傳了數百年……
淩璟看著揭下麵紗的女子,臉色變了幾變,先是驚訝,再是狐疑,最後失望寫滿全臉。
眼前女子,原來不是舒嬛。
雖然有著極相似的聲音,雖然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氣質,雖然都有一雙靈動的眼睛,但終究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記憶中的舒嬛,麵容清秀略有狡黠,喜歡在發髻上插晶瑩剔透的琉璃簪子。嘴角漾笑的時候,左邊臉頰會有一個小小的酒窩。雖然與眼前女子有著諸多的相似,但是卻遠不及眼前女子這般千嬌百媚,亦遠不如眼前女子這般香豔奪目。
所以,他確定,她不是她。
一股說不出的失落,在看清女子的麵容之後,自心底深處湧出。
淩璟盯著女子看了幾秒,然後才麵無表情地道:“小王認錯人了,唐突了姑娘,還望姑娘見諒。”低沉的聲音,掩不住深深的失落。眉宇之間,還略透出一線無奈。
女子聞言,一臉的淡漠,並不多做聲,隻是抬手又將麵紗蒙上,重新遮掩了麵容。
薛采在一旁笑:“王爺太見外了。所謂人有相似,物有雷同,認錯人是常有的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稍作停頓,望了一眼一旁重新以白紗遮麵的女子,臉上的笑意漾開,話鋒一轉,薛采複而又道:“隻不過,薛某卻是從未見王爺像今日這般失態過。看王爺方才那樣緊張的神情,倒也真有點好奇了,不知王爺口中的舒嬛,到底是何許人呐?”
他笑得好看,從鼻翼至嘴角牽出完美的弧度,直引得大街上閑逛的平民女子投來愛慕的目光,自己卻是猶不自知。
淩璟聞言,神情一凜。
停駐在蒙麵女子身上的目光移向薛采,原本臉上浮現出的複雜情緒,已在這一瞬之間斂去。
“薛相對於本王的事,真這麼好奇嗎?”
笑意,在看似溫和的臉上蔓延開來,令人無法辨其真偽。
淩璟不避不讓地迎上薛采的目光,輕笑:“薛相可知,往往好奇心太重的人,最後的下場都不會很好?”
話中的警告意味濃重,薛采哪裏會聽不出來?
嘴角愈發地上揚,嘴邊噙著好看的笑,笑中還帶了幾分輕蔑的味道。
似是絲毫沒有將這威脅之言放在眼裏,薛采溫笑依然:“鹿死誰手猶未可知,王爺所言,未免有些狂妄了吧。”
淺揚著唇,輕描淡述,顯出徐徐溫慢的斯文。
淩璟微眯起雙瞳,目光隱含沉思,盯著他看了許久,才道:“看來,薛相為人,不但儒雅風流,而且還頗為自負呐……”
言語之間,難掩諷意。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難得的讚賞。
薛采嗬笑著,對於淩璟的話不置可否,隻道:“自負也好,自信也罷,端不過是別人的看法,對於薛某來說,卻是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