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從救了柳樂遠的老娘後,柳新葉就擔心過魂海戒不開啟劇情全浮雲的問題——那樣還怎麼圍觀看戲啊。隻是……當魂海戒真的被激活後,他反倒全身都不自在了。
你說你開啟就開啟,幹嘛啟動條件設置得那麼奇葩啊——血淚,誰沒事會流那東西!你不開啟也就罷了,但柳樂遠是怎麼搞的,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武皇遺址裏,莫名其妙地就被挖了眼睛,莫名其妙地達成了如此奇葩的條件。
真是服了劇情君,亂成這樣都能扳回原軌道。
別又說這是我折騰出來的蝴蝶效應啊。
柳新葉用自己都聽不到聲音說:“不可能是我的錯。”
就算此事因他而起,也非他所願,所以,他問心無愧。
幻影說他冷心薄情,其實他自己也承認這一點。
“要不是冷心薄情,底線低,我現在早該愧疚死了吧。”柳新葉目光冷厲地掃向那灰衣男人,心裏卻逐漸平靜了下來:“心腸硬一些未嚐不好,起碼不會虧待到自己。”
灰衣男人的手上還沾著汙血,明目張膽地向在場的人提供著動手傷人的證據。他也不擦一下消滅罪證,深沉幽暗的眼睛如臨大敵地盯著柳新葉。
柳新葉也看著他,冷笑:“沒想到再見到你時,卻是這種情況。”
灰衣男人瞳孔驟然緊縮,他的上半身微不可覺地向後傾了一下,又勉強抑製住了後退的勢頭,沉聲回道:“原來你知道?”
“……”是呀我知道你的身份,但你怎麼這麼快就承認了,就不打算糊弄我一下麼……你這麼誠實還讓我怎麼享受揭穿你真實身份的快感?柳新葉死機了一瞬間,才板著臉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現在我隻後悔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除掉你這個禍害!”
當初真不該為了留著你推動劇情不立刻殺了你,而隻是讓挽月看著你!
接下來的話卻是由執意要掌控身體的柳星夜繼續的:“洛誨,我太看輕你了,你的危害比我想象的要大。”
柳星夜無視了灰衣男人時青時紅的難看臉色,徑自說到:“你傷了柳家人,我顧念你也算是我與水月的後代,便饒你一命,但你一身修為,就別留著了。”
“而且,”柳星夜聲音清淡,鳳目中隱約流露出輕蔑之意:“從此你沒有權利使用‘水月’這個姓氏,不配。”
男人緊攥著拳,渾身發抖,臉陰沉得幾乎滴下水來,可他終究沒有對柳星夜動手。
柳新葉:柳星夜……服了你,柳家人拚命隱瞞你聖祖的身份,你倒好,每次動動嘴就暴露了,這麼囂張真的大丈夫?還有……洛誨,他那樣挑釁你,你還不動手,不會是信了他的話吧?!
淡青色的玄氣在柳星夜的手中凝成一束,又散了開來,將昏迷不醒的黑衣少年籠罩其中。
少年身上的傷口迅速愈合,但柳星夜很清楚,諸如皮開肉綻等傷他能用治療秘技於頃刻間治好,骨折脫臼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隻不過……斷肢再生、缺眼再長這種高難度的技術,若他還有武聖的修為,說不定可以試試,現在的他卻是無能為力。
即便如此,給柳樂遠止痛,他還是能做到的。
柳新葉道:“那他為什麼沒醒過來?不是不痛了麼?”
柳星夜挑眉:“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看來精神融合的優點,或者是弊端顯現出來了。對方的情緒甚至是想法,他們都能感覺到,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精神的融合會不斷加深,他們互相之間的影響也會越來越大。
步小樓看著柳樂遠的眼睛眨也不眨,雙手無意識地絞握在一起。
柳新葉見此淡淡一笑。
“你的學生在擔心她的真命天子呢,不安慰一下嗎?”微微調侃的語氣,其中一絲關愛的情緒也無,全然不同於柳新葉幾天前對步小樓的信任和喜愛。
僅僅一場幻境,就讓這小家夥的態度變化這麼大?柳星夜微微蹙眉:“你是不是覺得,她的事與你無關?”
“……當然,她是你的學生,又不是我的。”
柳星夜眉心擰起,卻也不再說什麼。他彈指再發出一道玄氣,不客氣地抽到柳樂遠的臉上。
柳樂遠臉上的血液被玄氣衝開,蒼白憔悴的臉露了出來,從沒有被手遮住的部位可以看出,他的確生得很不錯。
在今天之前。
玄氣接著侵入了柳樂遠的腦袋,柳樂遠被冰涼的感覺一激,不得不從混混沌沌的狀態中抽離,麵對殘酷的現實。
他本能地就要睜開雙眼,卻突然感到不對勁。
恍然驚覺。
原來……失去了一隻眼睛的事,是真的。
右手緊緊捂住失去知覺的地方不敢鬆開,左眼的眼皮試探著打開了一條縫。
灰色的高大身影側對著他,勾起的食指上沾著他的血,殘忍與快意的表情仍在那張陰暗的臉孔殘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