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在生活中,有好的,也有令人難受的。
下班回出租房時,在樓下碰到了男房東,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他,大概有三個多月吧,於是聊了一會兒。
房東說這幾個月忙著給在郊區建來用作出租的新房子裝修,半個月前裝修好了,家具也已添加齊全。
我一聽家具齊全,有點心動,想搬過去住,正準備開口詢問每個月的租金,眼光忽的瞟見停在一旁的房東的車子。轉念一想,裝修讓房東忙了三個月,那應該是精裝修,且家具又齊全,房租怎麼都不會便宜,我現在每個月的工資尚能存點起來,但要是住了過去,經濟壓力得大好多,那樣下去何年何月咱才能買得起一輛車?!
這念頭在腦海中一轉,到了嘴邊的話也就咽了回去。
我們又說了會兒話,房東準備回去,他不住這裏,我也打算上樓去,剛要轉身,頭已經探進車子的房東卻叫住了我,回過頭,看到他手裏拿著一掛鑰匙。
房東問我:“隨炎,我那房子現在還沒人去住,你要搬過去不?去的話,鑰匙現在就給你,樓層隨你選,房間任你挑。”說完,還搖了搖手上拿著的鑰匙。那串嶄新的鑰匙,反射出刺目的亮光,分外顯眼,我心中又掙紮了一下,最終苦笑道:“我剛才也想問你來著,不過估計租金有點吃不消,還是算了吧,這裏也住習慣了。”說起來,我在這裏住了一年多,房東對我還不錯,有時候他來收房租還會請我吃頓飯,盡管這是有原因的,不過我還是願意把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告訴他。
見我為難,房東雙手插兜,身體輕微的左右轉動,似在權衡,稍許,對我說:“這樣,你過去住著,整棟房子的公共衛生就交給你了,房租不變。”說著把手裏的鑰匙向我遞來。
聽了這話,我頓時喜上眉梢,伸手接鑰匙,口中連連答應:“好好好,衛生就全部交由我負責,保證幹淨!”
房東見我高興,笑著開起玩笑:“我可是每個星期都會去檢查衛生的,不合格的話,後果很嚴重哦。對了,郊區附近有幾所大學,這八月底了,馬上就要開學,到時候穿著時尚的小姑娘肯定少不了,你小子馬上就有眼福咯。”
我哈哈大笑,難耐心頭的好奇,眼看時間還早,才五點半,要了房子的具體地址和門牌號,跟房東招呼一聲就上了去郊區的公交車。
身後的房東,笑著感歎了一句:“年輕就是好啊!”
公交車人挺多,進去已經沒位置了。看著滿車子的人,我不知道是去郊區的人多,還是郊區的公交車太少。
今天星期三,周末兩天休息,我打算大後天搬家,不過零零碎碎的東西挺多,可能要來回個三四趟。艾瑪,到時候抱著被子、提著鍋碗盆瓢、拉著拖把掃帚坐公交車...呃,想想就有點尷尬。
我正沉浸在腦海中自己想象的畫麵裏,身體突然晃了晃,原來是到了一站,看到上車的人比下車的人多,瞬間就對座位不再抱有幻想,拉住吊環,繼而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一年前,準確的說,是三百七十天前的下午,我拖著從高中買來並一直用到現在的行李箱來到武漢這座陌生的城市!
出了火車站,隨意坐上一輛公交車,在車裏發呆許久,然後尿急就下了車。上完廁所後,我很茫然,未來在哪裏?工作、住處全都沒,熟人也沒有一個,最重要的是天色不早,今晚住哪裏?偶然在群裏聽說過有幾個高中同學在武漢工作,去找他們幫忙?得了吧,具體是哪幾個同學還都不清楚,聯係方式早丟了,好幾年不聯係,同窗之情已經淡了,平時不聯係,有困難了就找人家,讓人作何感想?咋辦呢,住賓館?賓館也不想住,太貴,身上的錢是留著準備租房子的。哎,算了,沿路找房子租吧。
也算是有緣,那天我找了兩個小時,遭受了許多不耐煩的白眼後,來到了房東的房子前,房東和他老婆都在,後來知道那時他們是來收房租的。我沒在房東家門口看見招租的信息,但還是問了房東夫妻倆一句:“你們這房子有房間出租嗎?”
男房東皺了下眉頭,反問:“你租房子?”
“是。”我感覺有戲,點頭回答。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女房東又打量了我許久,說:“看你應該是初來武漢吧?我這不出租房子,不過可以讓你先住幾晚,等你找到了工作、住處再搬走好了。”
男房東聽女房東這麼說,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開口。
我喜不自勝,跟他們道謝,識趣的交了押金。
男房東帶著我到了頂層四樓,開了門,給了我鑰匙就走了。
後來我找到了工作,但是因為公司不管住宿,我就跟男房東商量,看能不能一直住在他那裏,沒想到男房東同意了,還真令我有點意外。
正回憶著一年前初到武漢的情形,一股力量由腳底傳來,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前傾斜。
又是到站刹車!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