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李隆基是孔升真人的轉世之身,所以和道有緣。也有人說,太上老君命令一幫道士來幫助他的子孫。不管怎麼說,在李隆基的登基之初,確實有一些奇人異士聚集在他的周圍。
有一個叫做歸夜光的人,能夠大白天看到鬼魂。李隆基把他找來,指著一座新墳讓歸夜光看看死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歸夜光對著墳墓看了老半天,一言不發。李隆基看著好笑,打趣說:“難道看不到?”歸夜光連忙回答:“臣隻看到一隻鵝在墳上徘徊,恐怕是變化的假象,等了一會兒仍然沒有變化。心中疑惑,所以不敢妄奏。”原來李隆基成心試他,就讓人殺了一隻鵝埋起來,沒想到真讓歸夜光看出來了。李隆基喜歡他的誠實,就把歸夜光留在身邊。
有個叫邢和璞的人,善於籌算,經常隨身帶著一些六寸長的算籌。有人請他卜算的時候,他就把算籌或縱或橫排滿滿一床,然後告訴人家吉凶禍福,很是靈驗。邢和璞還能出入幽冥,結交鬼神,又能給人添壽,起死回生,人們都稱呼他為“邢仙人”。有一次邢和璞去看望一個朋友,他的朋友已經死了兩夜了,朋友的母親知道邢和璞很厲害,就求他施救。邢和璞讓人把他那位死了兩夜的朋友抬到床上,他自己脫了衣服,和朋友同床而臥,同被而眠。還讓人關好門窗、準備熱水。好久之後,邢和璞醒了,而那位朋友仍然是死的,邢和璞長歎一聲,說:“明明說好了的,怎麼不算數呢?”重新關好門窗睡過,不大會兒邢和璞醒了,他的那位朋友也活過來了。說:“我被關在陰間的牢房裏拷問得正苦的時候,忽聽外麵喊道:‘大王叫這個人!’負責拷問的官吏不肯,說:‘審訊沒完,不能去!’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驚慌跑來的人說:‘邢仙人親自來叫這個人!’那官吏慌忙出去迎接,連連下拜,很害怕的樣子。於是就讓我跟著邢仙人回來了。所以又活了。”發生在邢和璞身上類似的事情很多。
葉法善字道元,出生於道門世家,四代修道。年輕的時候遊括蒼白馬山,在石室內遇到三個神仙,教給他太上密旨,從此以後葉法善蕩精除怪,斬妖誅魔,救人無數。武則天時,武三思擅權,葉法善因為幫助李唐一脈被武三思所忌,流放到南海。後來李隆基登基以後,葉法善乘白鹿一夜到京,繼續輔佐李唐皇室。有一次吐蕃使者來朝,送來一個密函,請大唐天子親自打開。滿朝文武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隻有葉法善對李隆基密奏道:“這是個凶函,命令使者自己打開。”李隆基依言下令,那使者也不知好歹,徑自打開,誰料竟有毒箭從函中射出,使者命喪當場。原來吐蕃要侵犯大唐,顧忌皇帝李隆基厲害,想要害他,就在密函裏設了機關,連使者都不知道。
有一年元宵節,李隆基在上陽宮看燈,看到花燈千奇百怪,鬼斧神工,心中高興,就讓人把葉法善找來一同觀賞。好半天才把葉法善等來,李隆基興奮地對葉法善說:“漂亮吧?”葉法善接口說:“嗯,跟西涼府差不多!”
李隆基很詫異地說:“尊師看過西涼府的燈?”葉法善說:“剛剛我還在西涼府看燈,聽說陛下傳召,就立馬趕回來了。”李隆基很好奇地說:“可以帶朕去看看嗎?”葉法善說:“這有何難?把眼睛閉上,千萬不要睜開。”李隆基依言把眼睛閉上,葉法善喝一聲:“疾!”李隆基隻覺得腳下生雲,耳旁生風,不大一會兒,雲停風住。葉法善說:“可以睜眼了!”李隆基放眼觀瞧,隻見二人已站在鬧市之中,眼前的花燈果然精彩無比,比京城差不到哪去。李隆基拍手稱讚,隨口說道:“可惜沒有酒喝。”葉法善說:“陛下帶銀子了沒?”皇帝哪有自己帶錢的,李隆基揮了揮手中的鏤鐵如意,說:“隻帶了這個。”葉法善看了一眼:“也可以拿來換酒的。”於是接過如意到酒家那裏換了一壺酒還有幾碟小菜,兩個人邊吃邊喝,邊喝邊看。酒足飯飽,遊興已過,李隆基說:“回去吧!”葉法善仍要他閉了眼睛做法返回。不大時已到宮中,看看時辰才過了不久,李隆基以為是障眼法,未必真的就到了西涼,就差太監以別的事由往西涼府公幹,順便訪查鏤鐵如意,果然在店家那裏找到,說是元宵節那天有個道士拿來換酒的。李隆基才相信真的去了西涼府。
那年八月中秋,李隆基正在宮中賞月,忽然想起月宮的傳說,忙叫人把葉法善請來,“葉尊師,朕要到月宮一遊,可以辦到嗎?”葉法善哈哈大笑“這有何難,便請陛下起行!”說著把手中笏板往空中一拋,變成了一座橋,上邊連著月亮,下邊連著大地,葉法善扶著李隆基一步一步往月宮走去,那座橋隨走隨滅,約莫走了一裏多路,來到一個所在,前方有樓,樓上有匾,匾上有字,金燦燦,亮閃閃,“廣寒清虛之府”六個大字。走進大門,一株桂樹立在那廂,枝枝杈杈,扶扶疏疏也不知有幾裏大小,樹下無數的白衣仙女在那裏奏樂的奏樂,跳舞的跳舞。葉法善告訴李隆基說:“這些仙女叫做‘素娥’,她們穿的白衣叫做‘霓裳羽衣’,現在奏的這支曲子叫《紫雲曲》。”李隆基是音樂行家,暗暗地把曲子記下,後來傳給了楊貴妃,取名《霓裳羽衣曲》,流傳後世。李隆基看罷,覺得高處不勝寒,便想回去。葉法善招來兩朵彩雲,兩個人上了雲頭,如履平地,一霎時來到人間,路過潞州城上,耳聽更鼓三點,隻見月色如晝,照亮整個潞州城。葉法善提議:“剛才陛下學得仙樂,何不演奏一番?”李隆基說:“好極了,不過我的玉笛在寢殿呢。”葉法善說聲“不難”,將手一招,玉笛飛到麵前。李隆基高興地接過玉笛,根據記憶中的節拍吹奏起來,吹完之後,又從袖中摸出幾枚金幣,灑了下去。高高興興回去了。古代人們通常使用銅錢,大宗交易時才用銀子,金子基本用不到,這種金幣是皇帝專門用來賞賜的,湊巧帶了幾個在身上。過了幾天,潞州上表,奏稱:“八月中秋,天樂臨城,兼獲金錢數枚,實為國家祥瑞雲雲。”李隆基開懷大笑。
還有一個叫張果的,也就是後來八仙裏的張果老。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自稱在堯帝時做過類似侍中的官職,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張果會胎息,常年累月的不吃飯,出門的時候就騎一頭白驢,據說一天能跑好幾萬裏,不騎的時候就變成紙驢,疊起來放在箱子裏,騎的時候拿水一噴就又變成驢。張果常在中條山隱居,李隆基聽說過他的大名,就派了個通事舍人裴晤去請他。裴晤來到中條山一看,原來是個幹巴老頭,頭發全白了,牙快掉光了,這算哪門子神仙,心裏有點看不上他。勉強上前施了一禮,張果顫巍巍的還了一禮,誰知一下沒站穩,倒地上一蹬腿,死了!裴晤一看,媽的個姥姥,這算什麼呀,你死了我怎麼交差啊。轉念一想,也許是神仙故意試探呢?趕緊燒了一爐香,跪在屍體邊上,老老實實把皇帝的聖旨說了一遍。張果竟然又活過來了,裴晤一看,也不敢勉強他,隻得自己回去交旨。李隆基一聽,越發好奇,看來裴晤是不行了,另派中書舍人徐嶠去請。徐嶠吸取了裴晤的教訓,賠著一萬個小心,終於把張果給請來。李隆基好奇地問張果說:“先生既然已經得道,為什麼還老成這個樣子?”張果說:“老了,也沒得什麼道,隻好這麼個樣子了。慚愧!既然陛下不喜歡,就把這些白毛殘齒都去掉算了。”說著往頭上一頓猛抓,拔白頭發抓的一根不剩,攥起拳頭往嘴裏一頓敲,僅剩的幾顆牙也掉光了,滿嘴是血。李隆基一看,“怎麼會這樣呢?先生趕緊去休息一下吧!”張果就去休息了,李隆基一想:“這老頭怎麼那麼怪?”馬上又把張果招來,才一會功夫,隻見張果麵貌和剛才差不多,隻是不複衰老之相,變得唇紅齒白,須發如漆,簡直帥極了。李隆基一看大喜,擺宴賜酒。張果喝了幾杯,說:“老頭兒量淺,不能再喝了,我有個徒弟能喝一鬥,讓他替我喝吧!”李隆基就讓他招來,也不知張果嘴裏嘀咕的什麼,不大會兒從殿前飛來個小道士,大約十五六歲,長得很討人喜歡,小道士走到李隆基麵前磕了個頭,又給張果施了一禮,言語清朗,彬彬有禮。李隆基賜坐,張果說:“小孩子站著就行了。”小道士很聽話的垂手而立,站在一旁。李隆基越看越喜歡,趕緊讓人給他倒酒,那小道士也不推辭,喝了一杯又一杯,足足喝夠一鬥。張果說:“好了,不能再讓他喝了,再喝就要出醜了,會讓陛下笑話的。”李隆基在興頭上,說:“喝醉何妨?”把玉杯斟滿,親自來灌他,酒才到口,就從頭上冒出來,把個道冠也衝歪了,掉在地上,小道士連忙去撿,一步沒站穩摔倒在地。引得眾人哈哈大笑,仔細一看,原來是集賢院的酒榼,隻能盛一鬥,現在盛得滿滿的酒,地上還灑了一點。
有一天李隆基帶張果去打獵,打到一隻鹿,想殺了款待張果,張果忙道:“這是仙鹿,已經一千多歲了,殺不得。當年漢武帝打獵的時候曾經捉到過它,當時我就在跟前,漢武帝不忍心殺,把它又給放了。”李隆基笑了:“天底下那麼多鹿,你怎麼知道是那一隻呢?”張果說:“當時漢武帝放它的時候,在左角上掛了個銅牌,這銅牌就是記號。”李隆基仔細一看,在左角上還真有一個小銅牌,上麵隱隱約約有些字跡,看不大清,勉強可以辨認“元狩”兩個字,推算下來,有八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