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繼續往前走,看到一個小村落,也就二十來戶人家,不遠處有一座城隍廟,顯是早已廢棄了,三人徑直走過去,還沒進去,就聽得震天響的呼嚕聲從裏麵穿來。
三人進去,就見缺了半邊身子的城隍神像下,有一人抱著把茅草睡的正酣,旁邊扔一酒葫蘆,一個布包仍是夾在腋下,也不嫌硌的慌,不是楚言還有誰,五萬上去拍了拍他的臉,道:“嗨,楚老兄,醒醒,有客來了。”
“唔。”楚言翻了個身,睜開了渾濁的雙眼,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媽了個巴子的,誰啊,連覺也不讓睡,有事兒一會兒再說。”說著又要睡去。
五萬有心裝裝逼,毫不客氣地一把拽住了楚言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道:“快他瑪起來,有大買賣跟你商量。”
二萬心道這一幫什麼職業殺手啊,你趁他睡著把劍抽出來走人不就完了嗎,還非得把人叫醒跟人商量啊,不知道睡熟的人被叫醒了火氣大啊,肯賣給你才怪呢,這下不知道得費多少口舌。上去跟著說道:“楚老兄,打擾清修了。”用手一指楚言夾著的布包,道:“這個東西我們兄弟們先看中的,還付了定金,還請老兄行個方便,轉賣給我們,你開個價,需要多少錢我們出。”
“你們想買這把劍?”楚言總算是清醒了過來,聽了二萬的話,把布包夾的更緊了,警惕地看著三人,道:“你們買這把劍幹什麼?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劍,花多少錢老子都不賣。”
小樓殺手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擁有冷靜睿智的頭腦和準確無情的手段,但這是在必須進入任務狀態的前提下,一旦脫離了這個前提,他們就和其他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一樣,涉世未深,衝動膚淺,要他們來訛詐打劫,強買強賣實在是難為他們了。他們的心裏根本生不出一點殺心,也不知道為了自己該怎麼搶劫,還是希望能用正常的手段把劍買下來。
“買劍當然是殺人用了。”五萬努力回想自己殺人時是什麼感覺,加狠了語氣威脅道:“今天你不賣也得賣,告訴你聽好了,站穩點兒,別摔著,我們哥幾個可都是殺人不咋眼的殺手,把你剁了搶了你的劍也不是不可能。”
“雜種操的。”沒想到楚言不聽還好,一聽這話反而蹦了起來,罵道:“你們是殺手,老子還他瑪是劍客呢,想要劍,先跟老子過過招再說。”說著解開了布包,順勢一抖,已是把軟劍握在了手裏,隻是握劍的手微微顫抖,神情也不大自然,顯得色厲內荏。
二萬五萬一見著這劍,臉色突然齊齊大變,二人眼睛漸漸泛起了奇異的紅色,五萬回頭怒道:“老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把是什麼劍,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們?”
四萬苦笑道:“你看你們現在的樣子,我不告訴你們,還不就是怕你們著急上火?”
二萬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神色凝重道:“楚老兄,這把劍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們不開玩笑,我們真的是殺手,你跟我們無冤無仇,我們也不想殺人,你把劍交出來,我們不會為難你。”
楚言把劍往緊握了握,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語聲中帶著一些難以言明的情緒,似是悲哀,又夾雜一點點地興奮,道:“如果我一定不賣呢,你們果真要對我動手?”
五萬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已經處在暴走的邊緣,猛然大喝一聲,道:“別廢話了,打劫,把劍交出來,不然我們就要不客氣了。”
感受到二萬五萬看到劍後突然變得咄咄逼人的氣勢,楚言渾濁的雙眼有一道難以言明的色采閃過,隻是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低垂的雙目,握劍的手慢慢穩定下來,緩緩抬起,指向三人,這時他突然抬起頭,對著三人笑了一下,隻是他落魄的打扮,憔悴邋遢的麵容使這笑聲中卻充滿了蒼涼與無奈,他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別人聽的一樣,低沉沙啞的話聲中滿是孤寂,道:“怎麼就沒人信呢?我也沒有開玩笑,我真的是劍客。”
四萬站在二人背後,清晰地感覺到,就在楚言將劍抬起的一瞬間,這個人的氣質突然變了,變得淩厲而絕然,在他身上充滿了驚濤拍岸,風卷殘雲般的蕭殺之氣,雖然仍然是一身髒得看不出顏色的破藍衫,仍然是雞窩一樣的亂發,仍然是胡子拉碴的邋遢麵容,但這個人已經不是剛才的那個窩窩囊囊任人欺負的醉漢了,他的整個人都像是化成了一柄一往無前的利劍,散發出淩厲的劍氣,人和手中的劍融為一體,整個世界的光芒,都集中在了他身上,隻要看上一眼,都會產生被利劍刺穿的感覺。劍尖所指,三人心頭仿佛被壓了一座沉重的大山,每一次搏動都費盡了渾身的力氣,全身仿佛被劍氣禁錮,難以反抗,有生以來從沒有體會過的恐懼與瀕死感死死纏繞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