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萬出了後院,一點兒也不耽擱,直奔城隍廟而去,沒法不快啊,睡了一覺,吃了頓飯,天已不早了,去見完楚言就得趕緊趕回來,不然耽誤了逛窯子了,逛窯子這事兒太大了,僅次於給二餅哥報仇。四萬出了城,便跑了起來,涼風一吹,酒勁有點湧了上來,他們自幼訓練,跑幾步自然感覺不到累,越跑越快,風吹過臉的體驗,讓他產生了迎風而飛的感覺,心中不由自主地充滿了豪邁,一個喝了酒的人要是感到自己是很豪邁的,那他肯定就會想唱點什麼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情緒,四萬大嘴一咧,扯開嗓子嚎了起來:“我的劍為你揮,斬盡紅塵傷悲,我願流盡天下淚,我的馬為你追,踏遍千山萬水,要把你的夢找回,我的酒為你醉,痛飲千杯萬杯,為真情放縱一回。”
一路嚎過去,剛到城隍廟就聽得一個比他還破鑼的嗓子吼道:“誰他瑪的大白天就鬼哭狼嚎的,還讓不讓人睡了。”不是楚言還有誰。
四萬大喜道:“楚老哥,楚老哥,是我啊,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說著衝了進去,把酒壇子伸到了還睡眼惺忪的楚言鼻子底下,楚言眼都沒睜開,把鼻子湊到壇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四萬還奇怪,這劍神太有才了,壇子密封的他能聞到什麼啊,突然楚言叫道:“我草,三十年的女兒紅。”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把搶過了壇子,往開一拍,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往嘴裏灌,令四萬奇怪的是,這種喝酒法,酒竟然沒有從他嘴角溢出來,四萬看得一陣猛咽唾沫,不由暗歎道,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喝酒很黃很暴力,直到見到你老人家後,才發現自己其實很傻很天真。
楚言一點也不浪費,把酒壇子晃了又晃,直到確實沒有酒滴下來了,才放下壇子,舔了舔舌頭,道:“好酒啊,太他瑪爽了。”說完往下一倒,翻了個身,竟然又要睡去。四萬趕緊道:“楚老哥,楚老哥,是我啊。”
楚言臉都沒有往過轉,道:“當然是你,韓雙童的小兄弟麼,你這小夥子不錯,咱上午不是才見過麵麼,你怎麼就又來了,還帶這麼好的酒來?”
四萬笑嘻嘻道:“這不是搞了點兒好酒嗎,想著您老哥愛這一口,這不巴巴趕著給你送過來了。”
“你無恥的樣子很有當年韓雙童的神韻。”楚言的話裏帶了一絲調侃,道:“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有話趕緊說,別耽誤老子睡覺。”
“是這麼回事,我剛得到二餅哥的消息。”對楚言把從三燕兒那裏聽來的話說了一遍,對楚言說時,已沒有了麵對三燕兒時的悲痛,平淡的就像是說別人一樣。楚言時不時的嗯倆聲,等他說完了,道:“就這些了。”四萬又道:“我覺得這事兒從當鋪查起比較合適,一般大當鋪的存根都留很多年的。”楚言仍是淡淡道:“我知道了,這事兒交給我就行了,你還有沒有別的事了,沒事我睡覺了。”
感到楚言已經不耐煩了,四萬小心翼翼問道:“老哥,你找到這個女人會怎麼辦?會殺她嗎?”
“我想應該不會吧。”楚言明顯怔了一下,粗重的呼吸聲也變的緩慢平穩了許多,過了半響,方道:“我隻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讓韓雙童死的這麼窩囊,既然韓雙童不讓給他報仇,我想我不會殺她。”
“你知道嗎?當年我殺了我喜歡的女人的男人之後,其實我一直都在後悔。”楚言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說不出的縹緲,但又前所未有地認真道:“小子你記住了,我們總喜歡把責任都推在女人身上,說她們紅顏禍水,蛇蠍心腸什麼的,其實真正錯的,隻是我們自己而已。”說完就打起了呼嚕,已是不再理會四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