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嘎吱嘎吱幾聲輕響,馬車紛紛停了下來,車夫打開了車廂的鎖,一陣昏暗的光芒透入車廂,原來已是黃昏了。
四萬醒了過來,揉揉眼下車,見眾兄弟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動作,看來這一路上都沒少睡。
眼前出現了熟悉的景物,這是他們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小樓。
小樓不是一座樓,他是一個大院子,是一片建築群。這個院子相當之大,各種生活,學習,訓練的設施全都有,幾乎就是一方小天地。
隻是和外界不相通。
這個院子周圍還有許多相對封閉的大院子,小樓裏當然不隻是殺手,還有許許多多圍繞殺手服務的人員,便居住在其他的院子裏,而這個大院子,便是小樓殺手們居住的地方和先生們辦事的地方。
算是一個地廣人稀的地方。
小樓的殺手但凡要進出這個院子,都要經由那種密閉的馬車,不知道繞多少路,才被帶出去。
四萬他們不止一次在外出的時候在天京的四周打探,都沒有發現有類似的院落。這隻能說明,小樓可能不在天京,或者說,小樓在四萬他們根本無法窺探的地方。
四萬他們比較偏向於後一種看法。
所以,盡管他們在這裏生活了許多年,可仍然不知道小樓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小樓的背景如何,他們能接觸到的,就隻有小樓的先生們。
這些先生們各負其責,和他們亦師亦友,也是他們的管理者,期間也換過先生,但無一例外的,先生們個個都身懷絕技,小樓殺手們的本事,基本都是通過先生們的教導而學來的。
大哥招呼眾人在一起,便向一排廂房走去,那裏是先生們辦公的地方。
他們回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先生報道,向先生們彙報這一次執行任務的情況。
大家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便到了房間門口,大哥敲門。
“進來。”裏麵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眾人推門進去,就見裏麵坐著一個中年男子,相貌俊朗,隻是兩鬢略帶斑白,眼袋也有些浮腫,臉上一副疲憊的神色,正伏案書寫些什麼。
見眾人進來了,這男子麵上露出喜色來,笑道:“都坐,都坐,大家都安好吧,嗬嗬,四條看來又受傷了,小兔崽子,我就知道派你出去準受傷。”
四條靦腆的笑了笑,跟著眾人坐下了。
“呂先生。”大哥說道,雖然他們基本上都是先生們一手帶大的,平日裏也有些沒大沒小,可在這種以下對上要彙報任務情況的正經場合,殺手們也有些嚴肅和拘謹。
“王世維安全帶到了天京,姚先生已經把他接走了。”
“恩。”呂先生點點頭,準備好筆墨紙硯,說道:“從頭開始,詳細說說。”
接著大哥就從刺殺白樂開始說起,直到眾人接了黃老板的任務,刺殺郭炳文,捎帶殺死了潘小寶。
大哥一邊說,呂先生一邊記,還時不時問幾句細節,其餘人也適當的補充幾句,當大哥說到黃老板亮出先生身份時,呂先生點頭道:“恩,老黃已經來信說過了,你們幹得很好。”
當大哥說起殺死郭炳文潘小寶引得全城大索,間接導致大順政變時,呂先生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喜色,對這一情況問得更仔細。顯然,對於由刺殺而引起的巨大連鎖反應,乃至導致政治格局的變化的情況,呂先生是樂於看到並刻意關注的。
當大哥說到黃老板推測白樂的保鏢可能有一人逃逸的時候,呂先生接話道:“我們接的任務是殺死白樂和他的四個保鏢,現在跑了一個,我們這個任務就不能算是完成了,老黃已經查去了,一有消息就會發過來,到時候還得你們跑一趟。”
大哥點點頭,繼續說接了王世維,脫困,過江,去揚州,會合四條,上水師戰船,一路走來,包括和胡人同行,幫胡人出手,殺死華山劍派門人的情況,都說的巨細無比。
呂先生不斷記錄,隻是在大哥說起幫胡人出手時說道:“恩,這件事事先沒有料到,但你們出手卻是很對。”別的卻沒有多說,至於說到殺死華山劍派門人時,呂先生十分平靜,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顯然在呂先生的心目中,這件事實在小的不算個事。
但大家也不是沒有隱瞞的,雖然說了托婭對四萬青睞有加的事,但是關於四萬和木南的事,大哥就故意隱瞞了一些關鍵的細節。還有孔雀翎的事,更沒有說,將功勞都推到了四萬頭上。
呂先生終於記錄完了,揉了揉手腕道:“沒了?”
大哥愕然道:“沒了,就這些了。”
呂先生忽然笑道:“你們這幫兔崽子,我還不了解你們,一個個雁過拔毛的性格,和王世維呆了這麼長的時間,能連一幅墨寶也沒討要,統統給我交出來,我要存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