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小猴子從懷中掏出一副竹快板來,左手小板,右手大板,叮叮咣咣的打了幾頓點,張嘴唱了起來:“
一打那個竹板哎就響叮當,要飯的叫花子開了一個腔,春秋的範丹是我們老祖爺,孔聖人也跟範丹老祖借過糧。
要飯人張嘴唱的蓮花落,好聽難聽都叫那個討吃調,今天咱們王侯將相全不誇,單表一表那個積德行善的老東家。
老東家那是一個富貴人,你看那個七進七出的大宅門,你把大門哎嗨哎嗨開了個開,那個金銀財寶長了翅膀往裏飛。
大石頭獅子跟我一瞪眼,心說你個討吃的長了一副紇絀臉,大板牙黃的就跟那屎中撿,蒜頭鼻子上頂了那一對兒烏青眼。
你看你渾身上下除了那個泔水就是個土,非要往我們富貴人家的門口杵,你這身上沾他嗎的是窮人氣兒,我們老東家那個開源廣進的財路也讓你堵。
我一聽大獅子你這話說得不行,瞪著你那灰不溜丟的大眼珠子分不清個好賴人,我來這兒純粹是給老東家幫一忙,你坐穩穩地聽我給你細端詳。
俗話說這天下窮氣一共有十分,討吃的那個就占了九分半,還有那個半分窮氣哪裏尋,不用尋了,就在那富貴人家的大門中。
聽了這話你也別著忙,誰讓咱老東家天生一副好心腸,一年那個四季都要行善事,咱們街坊四鄰跟著那就都沾光。
太上老君一聽這事著了一個慌,窮氣咋能往這種好人家門裏藏,趕緊派個神仙獅子來下凡,把那窮氣往門倆邊擋一擋。
範丹老祖正在那老君的煉丹房,一聽這個石獅子隻能把窮氣擋一擋,這老東家平日裏總照顧我的兒郎,老祖爺我得想個辦法把這窮氣攆個淨光。
老祖爺那個一思量就計上心頭,派我們這個討吃的來尋老東家,唱上這麼一段那叫蓮花落,半分窮氣就跟著那九分半走。
我這裏呀麼一打板又開腔,先祝願那個老東家福壽安康,媳婦兒孝順那個兒中狀元郎,再添一個哎呀那個胖孫孫。
我這裏呀麼一打板再開腔,又祝願那個老東家財源廣進,綾羅綢緞世世輩輩還就穿不夠,有酒有肉頓頓還能吃細糧。
小猴子我唱了半天手哆嗦來心發慌,大半年的天氣哎呀我沒見過細糧,老東家那個行善積德有主張,給多給少都叫個幫助幫助忙。”
小猴子一邊打板一邊唱,曲調倒是沒什麼太多的變化,聽著就是一個調,不管唱詞中語句多少,基本都把握在一個節奏上。但這段唱詞又是講故事,又是道吉祥,還有許多內容完全就是小猴子即興發揮,臨場現編的。叫花子就得有這幅本事,看著什麼就能把什麼編進段子裏唱出來。唱出花樣來,把主人家哄高興了,人家施舍才給的痛快。沒想到小猴子一個悶嘴葫蘆居然有這幅絕技。雖然唱詞土裏土氣,但一副破鑼嗓子沙啞沉重,竟然唱出了別樣的韻味。這段討吃調唱的那叫一個神情並茂,頓挫悠揚,把個四萬聽的是如醉如癡。
這正是叫花子唱的蓮花落,也叫討吃調,就憑這個能耐,丐幫的弟子走到那裏都能討著飯吃。
話音剛一落,四萬聽得正妙,忍不住跟著小猴子的節點吼了一嗓子:“咣咣令咣那個令叮咣,哎嗨…。”接著又自己給自己叫了一嗓子好。
四萬叫完這一聲好,就見那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老仆人提著一個飯桶走了出來,說道:“小猴子,今兒個有意思啊,還有自己給自己個兒叫好的。”
小猴子一見這個老仆人頓時喜笑顏開,趕緊叫四萬上前,給老人道了個吉祥,二人端著碗,那老仆人便把飯桶裏的剩菜殘羹倒入二人的碗裏,等倒完了,又給二人拿出了幾個冷饅頭。
這老仆人一邊倒一邊說道:“今天倆個人啊,這個小兄弟倒是麵生,不過倆個人也好,你以後要是教會他拉二胡就好了,光有板兒沒有胡子,聽著還是少那麼一股味兒。”
“是是是。”小猴子忙應道,嘴一張又唱了起來:“小猴子我今天來了兩個人,這個後生家他剛來甚也不懂,老東家這話說得有格調,學會拉胡以後跟著我把飯要。”
唱完小猴子便端著碗吃了起來,就用手湯湯水水的撈著吃,這時四萬的嗓子癢得受不了了,聽小猴子這一段唱的把癮給勾起來了,實在憋不住了,大嘴一咧吼了起來:“哎呀呀,叫一聲這個老東家你聽分明,我本是那個天上一個孤煞星,後生家我的身上那個殺氣重,保你家大鬼小鬼全都進不了個門。”
四萬這一嗓子太突然了,小猴子嚇得險些把碗給扔了,那老仆人聽得哈哈大笑,不知從哪裏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雞腿來,笑道:“小猴子,今天再給老漢我唱個葷的,看見這大肥雞腿沒,就歸你了。”
“得了您那。”小猴子一看見老仆人手中的雞腿,眼睛頓時亮了,顯得精神十足,把碗塞給了四萬,把板一打,又唱了起來,這次的聲音卻俏皮猥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