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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沈遇起了個大早。沈止水本來還想再睡一會兒,被他乒乒乓乓拆房子般鬧得沒辦法,隻好哈欠連天地爬起來。
頂著一頭亂毛目光呆滯地刷牙,沈止水刷著刷著眼睛都要閉上了,突然間感覺屁股一涼。
他叼著牙刷憤怒地回過頭揮了揮拳頭。沈遇一把拽掉了他的睡褲,正得意地大笑著跑掉。
一隻手別扭地拎著睡褲,沈止水哭笑不得。前陣子有一次沈遇的係帶睡褲沒有係好,刷牙的時候掉了下來,沈止水就毫無同情心地指著兒子的光屁股哈哈大笑。從此沈遇就記了仇,隔三岔五逮到機會就要來拽老爸的褲子。
門鈴響了。沈止水滿口泡沫含糊不清地喊著“小哪吒看看是誰去開門!”,一邊手忙腳亂地提起了褲子。
待他把自己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彭飛兒正拿著禮物在逗小哪吒。
“叫姐姐。”
“爸爸說要叫阿姨。”
“別聽他的,叫姐姐我就給你~”
沈遇不說話了,隻是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
彭飛兒心都要被小正太萌化了。吞了吞口水,把禮物往他懷裏一塞:“好啦好啦,阿姨就阿姨。”
“謝謝飛兒阿姨~”沈遇抱著盒子,規規矩矩地道謝。
“真乖。”彭飛兒湊上去要親他。沈遇慌忙躲開,嘴裏嚷著:“男女授受不親!”
“你教的兒子什麼鬼東西!”彭飛兒憤怒地轉向沈止水,他連忙告饒,“這可不是我教的,他自己看電視劇學的。”
那一邊彭飛兒和沈遇頭對頭蹲在地上拆禮物去了。周逸遠道:“周六幼兒園還是要上課的吧,給小哪吒請假了沒?”
“呃,他不喜歡幼兒園,不去了。”沈止水略略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不出所料,周逸遠十分不讚同地皺起眉:“你這麼慣著他可不行。”
沈止水壓低了聲音,看了沈遇一眼:“你知道的,他……童年本來就夠短了。我想讓他過得開心點。”
周逸遠輕歎一聲,也無言以對了。半響才又道:“那小學呢?小學不像幼兒園,多花點錢找個私立的就混過去了。戶口本上年齡和樣貌差那麼多說不過去的。”
“那就不上了。”沈止水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然最多一兩年要轉一次學,也太麻煩了,接觸那麼多人,難保不出什麼問題。我在家給他請家教。”
“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不過你要注意,他接觸的人太少了,還是要讓他交點朋友,天天關在家裏對小孩心理發展不好。”
“我會注意的。”沈止水抿了抿唇,卻一時並沒有想到什麼辦法。
彭飛兒買的是一隻變形金剛,需要自己拚起來。她大大咧咧地盤坐在地上和小哪吒研究起說明書來,兩人不時還為某個零件應該按在哪個地方爭執一番。靜靜地看了他們一會兒,周逸遠又開口道:“你……還是不打算給他治病?”
“他小時候我們帶他做了那麼多次體檢,換了那麼多家醫院,體檢項目都細到極致了,都沒看出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沈止水苦笑了一下,“要是真有辦法,砸鍋賣鐵我也是要給他治的。隻是現在根本查不出什麼。再說,我怕這事如果被別人發現,說不定——”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周逸遠卻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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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去的是市郊的一個主題公園。雖說是遊樂場,但裏麵的項目大多都很刺激,反而是大人去得比較多。
跳樓機瘋狂老鼠什麼的自是不必說,有危險性又有身高年齡限製,沈遇是不能上的。出乎意料的是周逸遠似乎有恐高,堅稱要照顧孩子,死活也不願意去,就差被老婆拉得抱著燈柱不放手了,神色驚恐簡直形象全無。
沈止水小時候被爺爺帶大沒人帶他玩,長大了忙著打工養活自己沒有錢,再大一些跟著齊策有錢有時間了,卻沒了那份心。仔細算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這種遊樂場,跟著彭飛兒玩瘋脫了形,小壽星隻能坐在死板無趣的周叔叔旁邊眼巴巴地仰頭看著那兩個不靠譜的大人。
從過山車上下來,沈止水才終於投了降,坐在長凳邊半天沒回過神。他恐高,硬是被彭飛兒生拉硬拖拽上去的。沈遇忙從小雙肩包裏掏出礦泉水,又是給他喂水又是拍背的,很是會操心。彭飛兒倒還是精力充沛,可惜沒人再肯陪她,隻好悻悻作罷。
直到走出遊樂場大門,沈止水還有點兒沒緩過來,細看走路還有點左搖右晃,眼神迷茫,整個人跟沒睡醒似的。出檢票口的時候從陰涼處猛地到了烈陽下,沈止水被曬得眼前發黑,一不留神就撞了前麵的人一下。他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歉。
“嘿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好好的人不會走路啊?”那人一回頭,是個二十多歲樣子的青年,染著黃發戴了一排耳釘。
“不好意思啊,一時沒留神。”
“大白天的尋晦氣,神經病。”那人狠狠瞪了沈止水一眼,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繼續罵著。
沈止水皺了皺眉:“隻不過碰了你一下,至於麼?當著小孩子說話注意點。”
“呦,還挺厲害的哈。”青年轉過身,伸手就用食指在沈止水肩頭戳了戳,一副要找茬的樣子。
“你別碰我爸爸!”本被牽在身後的沈遇突然躥到了沈止水身前,狠狠地推了青年的大腿一把。他個子小,青年根本沒有注意到還有這麼個小東西,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個小孩微微推了個踉蹌。他穩住身子,不可思議地狠狠瞪向沈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