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搏起得比往常還要早些,洗漱幹淨換好衣服,伸手拿過桌子抽屜裏的錢包,裏麵有幾張百元大鈔,剩下的就是這些年來賺到的兩張金卡。葉搏哼笑一聲,把錢包揣進褲口袋,推開屋門走了出去。
天剛蒙蒙亮,空氣裏還帶著潮濕的泥土氣息,葉搏掃了眼側屋,門緊閉著。那個男人估計愁到半夜才睡現在應該還沒醒,自己起這麼早就是為了避開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覺得見了難免要浪費一些時間一些口水罷了,麻煩得很。葉搏舔了舔嘴唇,走出院子。
山裏越發潮濕的空氣雖然讓葉搏皺眉,但卻非常新鮮,沒有任何違和的氣息隻有最自然的味道。葉搏深吸了一口,有多輕鬆麼?倒也沒覺得,但是再次不受任何拘束,不再壓抑的感覺,還是讓他感覺挺舒服。
走出山區,坐了挺長時間的長途汽車葉搏才到了最近的一個有機場的城市。站在巨大的時刻牌下,葉搏開始琢磨自己要去哪裏,已經漂了許久的自己想要找個地方安定下來,開始新的生活。
南方的悶熱潮濕自己實在不能適應,看來北方人出身的自己還是應該回北方的城市。眼睛順著時刻表上城市的名字慢慢下滑,最後視線幾乎是下意識地落在那自己的故鄉——天津。落葉終究是要歸根麼?果然中國人的傳統思想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哪怕走得再遠再久,最後想要回去的地方也還是最初的原點。
葉搏笑了笑,也好,天津是個大城市,吃喝玩樂一樣不缺,生活節奏卻比較慢,物價水平也不高,是個享受生活的好地方,作出決定,葉搏抬眼看了看周圍,找到機場售票處的位置便直接走了過去。
飛機在升空的震動之後漸漸平穩下來,喝了一小口剛剛空姐送來的熱咖啡,葉搏閉上眼睛把頭靠在柔軟的椅背上,享受密封空間裏的寧靜,這幾年來的事情就好像是飛機穿過雲層,開始在腦海中浮現。
自從16歲離開家遇到那個男人以後自己什麼事情都幹過,扮人妖在夜總會表演,做婚托騙女人錢財,一件比一件缺德,嗬嗬,現在則是跟女人生了孩子賣。如果不是做這個,葉搏還真不知道如今不能生育的人會有這麼多,沒錢的隻能兩口子窩在家裏鬱悶,稍微有點錢的會想方設法買拐賣來的孩子,而那些有錢的款兒們,則會發揮他們的財富優勢,出高價購買孩子。當然這些孩子都是由條件非常好的男女製造出來的,比如葉搏自己。就像那個男人說的,可能這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事,能和非常漂亮的不同女人做愛,不用帶套子,還能射在裏麵,如果懷上了就是一萬現款。記得自己最多的一天跟7個女人做過,懷了六個,三個月就會有幾十萬的收入,世界上可能真的沒有這麼好賺的活兒了,但是葉搏並不覺得高興,自己就像是部機器,前店後廠,隻不過賣的是活人,是自己的孩子。
葉搏有時候會想,長得跟豬頭一樣的大款夫妻,養了這樣的孩子,不知道等孩子長大了要怎麼解釋他那與父母沒有一絲相像的外貌。
不過葉搏本來就什麼都無所謂,自己幹過的缺德事不少,不差這一樁。那些女人也都是錢緊的陌生人,得出來的孩子隻是比較特別的商品罷了。畢竟是高價買回去的,應該也不會被虐待吧。但是當看到生命從眼前消失的時候,葉搏卻無法抑製住內心的震動。
那一天,一個成功受孕的女人在旁邊的屋子裏由從幾百裏外的村子請來的接生婆幫著生產,孩子臍帶繞頸三周生出不來。不知道為什麼,在最痛苦的時候女人喊的是葉搏,沾滿鮮血的手死死拉住他的手腕。葉搏不知道死盯著自己的那雙眼睛裏是什麼,是求救、是憎恨、還是無奈?葉搏隻覺得自己的良心同樣被那雙手揪住了。女人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葉搏覺得心髒被豁開了一個大口子,生疼生疼……
不知道是怎麼出去的,隻知道自己兩腿軟軟地隻能蹲在門外,掏出香煙想放進嘴裏,但打火機的火苗卻怎麼也對不準,葉搏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