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堂向著亭子外一步踏出,在踏出亭子的一瞬間,隻覺得一種雲開見月明的心緒浮上心頭。
還沒來得及感慨一下重見天日的喜悅,便猛然間感受到身後一陣涼意,透骨的涼意。
那是被利器指著的時候會自然出現的身體反應,就仿佛將手指指著眉心,會逐漸感覺到發脹一般,同理之事而已。
在後背傳來涼意的時候,李華堂猛然翻身,近乎本能的一個原地打滾,翻到了另一邊。
這才看見身後的霧氣中,先是浮現出一把劍,劍尖透著刺骨寒芒。
隨後,劍刃之後的霧氣一陣湧動,一個模糊的人影緩緩的浮現出來。
慢慢的,那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穿著黑衣的高瘦男子,身高約莫八尺(八尺換算過來,約莫一米八六),眉間盡是陰鬱之色。
其持劍的右手手腕處係著一截黑色的豹尾,盡管那豹尾與此人的衣衫乃是同一個顏色,卻依然無比醒目。
係豹尾者,銘家之人!
那銘家之人,嘴角微微翹起,淡然道:“君子與先隱皇大人,差別可是真大啊。”
那銘家之人頓了頓,接著道。
“先隱皇大人餘李邑死戰不退,可君子卻是退了裏許了,再退又能退到哪兒去呢?不若乖乖引頸就戮,為四宗開啟新時代,做出貢獻?”
李華堂內心悸動著,就仿佛甲亢患者那般,不由自主的內心悸動,繼而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銘家之人冷冷一笑:“也不過如此,不就一尚未及冠的小兒麼?為何儒道墨三家都認定你能正江山社稷呢?”
“鋥!”銘家之人抖動著手中劍刃,直直的指著李華堂的脖子,淡然道:“看來那三家太過迂腐,今日,邊讓我銘澗,來開啟那擁有者無限可能的新時代!”
“記住,殺你者——銘澗!”話音落下,一劍猛然刺出。
眼見著寒芒以光電不及的速度接近,李華堂仿佛看見了地獄,仿佛看見了死者的世界!
“小子,這可不是發呆的時候啊!”一聲久違了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話語從腦海之中響起。
李華堂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手,再沒有自己意念的情況下,揮劍迎了上去。
“叮!”的一聲刺響,同之前在院門時一樣,李華堂被那銘家之人的巨力震得倒飛出去。
險之又險的擋住了這一劍,他才急忙看向自己握劍的手,想著先前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言語。
李華堂輕聲喃喃:“是你麼?爺爺……”
恍惚之中,李華堂似乎看見,在亭子那邊的霧氣之中,爺爺慈祥和藹的笑著,眼中竟是鼓勵之色。
又恍惚之間,亭子那邊依然隻是一片霧氣,別說是爺爺的身影,便是什麼都沒有……
緊緊的握著劍,李華堂警惕的看著銘澗,緩緩的向後退著。
從那恍惚混沌之中清醒過來,他便開始思考起自己的處境來。
髒兮兮從霧氣升騰而起的時候便不見了,也聽見她的聲音,更沒劍這銘家之人的劍刃染血,那麼髒兮兮應當是無礙了,或許,她去求援了也說不定。
其次,張濤早晨出去,必然與四宗有關,而現如今,四宗入城,張子與西岐公卻不見了身影,想來隻有兩種可能:其一,張子、西岐公已經身死,其二,四宗之人故意調虎離山引走了張子與西岐公。
若張子與西岐公是被調虎離山,想來已經發覺不對,極有可能正在趕回來的途中,自己隻需堅持下去,堅持到他們趕回來為止。
若是張子與西岐公都死了……
李華堂沒敢繼續想下去,他現在需要給自己找一個支撐下去的借口,哪怕張子他們真的死了,他也要去堅信,張子與西岐公正在趕回的途中,以此來堅定他本就微弱的求生意誌……
至於反抗,他不是沒想過,隻是,在連續揮劍兩百次之後,又施展了以此拔劍術,以他此時的狀況,根本就不可能再施展出有效的攻擊了,更遑論需要精氣神圓滿凝聚的拔劍術呢?
拔劍術,終究,有你無我!
“鋥!”又是以此雙劍交擊,李華堂再次被震飛出去。
握劍的手開始有著鮮血滲出,那是在巨力拉扯之下,虎口撕裂的結果。
隻要再接上一劍,他的手或許會在極端麻木之下,連握劍的力氣都不會再有。
銘澗倒提著劍,一步一步靠近,他嘴角冷冷的笑著:“當真是如南疆之南那群和尚所說,因果報應!”
“李烈將我那般羞辱,若非銘宗大人出手,我恐怕陪著他李烈去了,可他李烈何曾想到,他的兒子會被我虐殺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