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成和左住在山下守了三年,再見的時候,都變成了翩翩少年郎。他們拉住我上上下下看了許久,才放下心來,然後開始彙報這三年的情況。蘇州的一家子繼續安好,隻是老爹見我不回去,罵人的信來了許多。看來罵我已經成了老爺子強身健體的重要活動了。趙熙曾有一次跑來,住了大半個月,日日在山下站上半晌,默默出神。他想上山來找我,卻終究被那道天塹給攔住。至於慕容,整個三年,全無音信,唯一可知的就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名聲。
我默然無語,沐風的神情冰冷。
三年的逍遙日子如今應該是到頭了。至少左成、左住遞上來的文書就在明確地告訴我,我有累積了三年的活沒有幹完。默默計劃一下,這一次至少要先回一趟蘇州,趙熙那裏也要去親自打個招呼,畢竟我不在,何鄔得了他不少照應。左成、左住他們也已經尋了幾處小山穀,也得去看看。唯一值得高興的是,之前囑咐的蒸餾酒已經開始供應了,相當受江湖人士的喜愛。至於那些文人騷客,頭腦熱的時候也會喝上些學學李太白。
等手頭上的活計處理完已經是大半個月後,這一年的夏天也漸漸換了秋色。我帶著沐風他們一起離開了天山。
途經開封之前我給趙熙去了信,告訴他我到的時候會下帖子設宴謝他一謝。因不是趕路,我一路走得悠哉,那一日到達開封城已經臨近關城門的時辰。正與城門官通報,趙熙卻從裏麵倒疾步跑了出來,竟是連腰帶都未來得及係上。
不僅是我,□□門官都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行禮。好在趙熙是出了名的閑散王爺,也不至有人因著這個參他。我看著他實在是有些無奈,又禁不住感動。他眼眶微紅,搖著手,“什麼都不要說,不要說。我都知道。”
說罷不由分說地把我拉進王府,依舊被安置在那個院子。我看著不曾改過纖毫的擺設,甚至那案上攤開的書,再一次默然。我這是何德何能?
趙熙不曾留意我的神色,他忙著打發人將他留在府中的太醫叫來給我把脈,連說話都顧不上。隨後一番忙碌,等到丫頭小廝全部退下已經到了子夜時分。
趙熙送走那白發蒼蒼的老太醫,臉色終於好了些,似乎那顆懸了幾年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其實,我的身子沒人比我自己更加清楚了,如今不管如何看都與常人無異,可壽數這個東西我想我確實不會太長。
沐風見趙熙回來,看了我一眼,然後走了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沐風學會了默默背負和忍耐。這種貼心,令我無比愧疚。
趙熙站在窗前,我坐在塌上,兩人卻是相顧無言。我有心勸他,可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一句來。過了許久,才說了一句:
“你叫我如何是好……”
趙熙聽了,搖了搖頭,說:“你什麼都不必做,這樣就好。”
隨即不等我再說什麼,囑咐我快些休息便匆匆離開了。
我望著窗上斑駁的竹影,沉吟半晌,推開窗,喚了一聲,“沐風……”
“……”
他雖不答,我卻知道他在,“沐風,我們明日便走吧。”
“……好。”
第二日天沒亮的時候沐風就將悄悄我帶了出來,帶著幾分迫不及待。我隻來得及給趙熙留一封三字的短信,說實話,我也確實不想正麵與他道別。
離開開封後不久,就回到了蘇州。我帶著麵具,倒也一路平安,至少沒有遇上慕容博。一路上各種傳聞聽了很多。在我認知中並不很重要的江湖似乎真的掀起了風雨。不過這些對於平常人來說,隻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而我因為穿越的關係則更是提不起多少興趣了,除了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