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走後,我便一人在那裏呆坐了很久。我不是沒看到左成和左住擔憂的神色,隻是無暇去顧及。這樣恍惚的日子過了幾天之後,我搬進了城裏的何鄔,隻為茶館客棧裏層出不窮的小道消息。
消息比人快,這是古今毋庸置疑的道理,當然,八卦是最快的。流傳在酒肆茶樓間的莫不是喬峰胡漢恩仇血洗聚賢莊,阿朱誓死相隨,而清山公子一身莫測的武功談笑間削去了諸多所謂豪傑的氣焰,一時名聲鵲起之時,也立下了“胡人走狗”的名聲。然而,卻沒有慕容,他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在茫茫江湖之中。
當他不想讓我找到的時候,或者我真的沒有力量去找到他。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人上門尋醫。仔細詢問下,才知道是我治好阿朱的緣故,加上那位薛慕華薛神醫不好說話,於是便來我這裏撞運氣。
一般來說,人們是不太願意得罪醫生的,尤其是那些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隨時準備交出去的人。別看他們時常豪氣衝天,真的半死不活的時候,求醫依舊是第一的選擇,並願意為此付出幾乎任何的代價。
於是,為了應付越來越多不是茶客的客人,我便在何鄔的對麵開了家醫館。人多的時候,排了號碼給他們發下去,到對麵何鄔去等,順便進一步增加一下何鄔的營業額。
那醫館開張後不久,沐風便回來了。他沒有跟著阿朱去雁門關,也沒有繼續去摻和針對喬峰的那段子混事。
那些來看病的尋常女客見了藥櫃子前一襲白袍,俊美無匹的沐風,總會有事沒事地來買上一兩瓶子養生丸。有美男站櫃豈有不看的道理。可是在那些江湖人士的眼中事情便變得不同了。
沐風如今或許不算頂尖的高手,躋身二流高手中的頂尖卻是綽綽有餘。加之樣貌俊俏,行事頗為大度,隱匿了師門,又曾暗中出手幫過那個“契丹狗種”喬峰。因而“清山公子”莫不是神秘驚豔又令人顧忌的存在。可如今這個人卻在一家洛陽的醫館裏做夥計。於是,諸多關於我和沐風關係的揣測便浮出了水麵,這其中也未必全是好話。
不管怎樣的猜測我都是不在意的,隻是沐風,偶爾接觸到的那雙眼睛令我無法安然。
年末的時候,我就著燈光翻看著年終的賬本。何鄔的營業額真是令人欣喜,各處莊子的收益也相當不錯。看著左住盯著賬本遮都遮不住的興奮臉色,我忍不住笑,“左成你也別拉他了。莫說他,就是我也喜歡年終分紅的銀子呢。”說著從抽屜裏取出兩張地契,“你們老大不小了,這兩個莊子都是上好的,留著給你們娶媳婦用。”
兩兄弟臉上的表情擺明了又是欣喜又是驚訝,哆嗦著手不敢接。我著實有些無奈這世道上的等級關係。
“拿著吧。還有你們的賣身契一早就交還給你們了。若是哪一天想自立門戶也未嚐不可。隻行事莫要違背的起碼的道理就好。”
左成年長,臉上也有些繃不住,“謝……謝公子。”
因慕容的事我的心情消沉了些,於是我恩了一聲,揮手讓他們出去。然後左住就嘭一聲跪下了。
我唬了一跳,隻見左成急紅了臉拚命去拉他兄弟。
左住性子雖然比左成活潑些,但行事也是有分寸,此時他跪在那裏一意求我成全。我莫名究竟成全什麼。結果左成吞吞吐吐地說,左住想要給洛陽城裏的一個清倌贖身。
我訝然,盯他看了半天,難不成性~取向也能傳染?可他不過才十六的年紀,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
“公子爺喜歡慕容公子的時候才七歲呢!”左住跪在地上,梗著脖子。
左成聽了,一個耳刮子就抽了過去。
我默,雖然我不曾瞞他們慕容的事情,但是那麼久遠且隱私的事情究竟是哪裏聽來的。
左住被哥哥抽了個耳光腦袋也冷靜了不少,臉色通紅,偷偷瞄我。
我歎息一聲,“罷了。左住你自小在我身邊長大,知道我的脾性。若是你喜歡我自不會攔,隻一句你若是想繼續跟著我,那人的品行必就不能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