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2 / 3)

那又怎麼樣呢,黎正苦中作樂地想,甚至還能安慰不放心的張桂真。她怕他沒完成任務,被行裏的領導批評,算準時間又給他打了個電話。黎正輕描淡寫,“做下屬的哪可能不被領導批評?我們這月月都有指標,這個季度完成了、下個季度提得更高,總有完不成的一天。領導說幾句就說幾句,哪有切身利益來得重要。”

張桂真樂了,兒子一向頂真,竟然也有想開的一天。不過也有可能是家裏最近的變故,讓他對人情世故有進一步了解。想到這她有點心疼兒子。在“讓兒子回家裏工作”,和“現在這個爛攤子別把他完全扯進來”之間,張桂真片刻間轉過好幾個念頭,然而沒有結果。她又叮囑了兩句,看到新的財務經理何群等在辦公室外麵,像有事要談的樣子,就把電話掛了。

要說黎正完全不擔心,那不是真的。他倒不是怕其他,隻是隱隱地有些不高興,具體是因為行裏算計到他家頭上,還是因為這次的工作成績欠奉,說不清,兩樣都有些。

晚上金小田很快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低落。

兩人沒出去,在家煮了白粥。金小田又調了點麵糊打算做蛋餅,她不讓黎正勞累,規定他隻能坐在旁邊看。

金小田調麵糊的辦法,是水多了加點麵粉,幹了的話再加點水。本來配好了,打了兩隻雞蛋後又稀了,她隻得又加麵粉,調成滿滿的一盆。黎正想起童年時聽過的狐狸分麵包的故事,狐狸分不勻麵包,左咬一口、右咬一口最後全吃進自己肚子裏,金小田呢,搞不定麵糊,就是越調越多。

金小田回頭見他坐在那裏笑,一伸手給他抹了兩道麵粉。黎正也不避開,反而金小田過意不去,拿毛巾幫他細細擦了,“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黎正了解金小田的脾氣,吃軟不吃硬,“我是故意的,拿準了你。”

肯笑比剛才的沮喪好多了,金小田伸指在他額頭彈了下,“說,發生什麼事了?”她聽完黎正說的,替他生氣,“他們是怎麼想的?!”哪有幫著外人弄自己家的。

黎正搖頭,“他們不是惡意。”怎麼說呢,有些商人巴不得能有這待遇呢,隻是銀行從自身利益出發不願意貸給資金回收風險大的。黎家再有危機,也比沒底氣的強,至少地皮和房子在那,公司垮了也有這些頂著。“愛冒險的肯定一口答應,正好用錢做點事。我屬於沒用的,不想冒險。我爸說過我幾次,說我身上沒成功生意人的激情。”

金小田會意,又是一個中國式嚴父,跟她爸一樣,“你說他們心裏在想什麼?”打擊親生兒女起來不遺餘力,好像不把自己孩子損成笨蛋就不能顯示他們身為父親的權威。子女知道他們的愛,但……就不能說點好的嗎,他也好、她也好,在外人眼裏也不差,隻是在自己家還是一團泥的待遇。

“他們是為我們好,玉不琢不成器。”黎正作為老實孩子來了句。

金小田可不想聽這種話,“我被管了那麼多年,在別人眼裏我還是特別沒用,直到你一再對我肯定。從那以後,我覺得做什麼都很輕鬆,事實做得也不錯,可見鼓勵才更有用。就像老話說的,寒風隻會讓人拉緊衣襟,暖陽才能讓人敞開胸懷。”

黎正也有這種感覺,他原先認為自己不是做客戶經理的料,加上早晚要離開銀行,所以甘於蹲在網點。聽了金小田的話去努力後,他發現沒有想象中困難,每個月底排業績,他比幾個特別會說的排得前多了。畢竟有不少人更喜歡跟不誇大其詞的人打交道,這是李周給他的點評。

“你們這幾天別來銀行,氣壓很低,恐怕達不成效果。”想起李周,黎正連忙給金小田一個提醒。沒想到金小田說,“我們不來了,李周打了退堂鼓。”

李周氣頭上要跟行裏打官司,事後等客人走了,他爸他媽憂心忡忡,一齊勸他吃了虧算了。用李周媽的話說,“就像六千點買進了股票,有錢的可以按時補倉,本錢少的還是早點割肉,一時看上去吃虧,時間長了會明白早點脫身的好處。機會成本,不做這樣可以做那樣,沒準會更好。”她辭掉程玉蘭處的鍾點工後,在證券公司大堂做清潔,學了不少新名詞,經常現學現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