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坐在冰冷的龍椅上,淡漠的看著朝上百官,思緒卻飄去了遠方。
金碧輝煌的殿堂,細膩光滑的懸珠,錯彩鏤金的壁柱……這一切一切,都是屬於她神樂的。
雖身為女子,卻順理成章的在先皇駕崩後登基,成為曆史中唯一一個女帝。
隻因先皇一生隻育有她一個皇女。
但不知為何,最近神樂的脾氣愈來愈煩躁,內心深處不斷的咆哮著想要自由。
那個打從她一出世便與她無緣的詞。
每想到這,她便鬱悶得想殺人。
當然,殺人這事兒,隻是一種比喻,神樂一向公私分明,不會將自己的情緒發泄在她的人民身上。
神樂有些疲倦的撐著腦袋,眼神移至殿外的天空,坐在龍椅上,可以看到遙遠的、宮廷外的天空。
與宮中沒有絲毫分別的天色,卻讓神樂無比憧憬。
芳齡十六歲的女帝,心境卻被一道道的枷鎖、一擔擔的公務打壓成如同七八十歲的老人般,胸口的那團熾熱的火也被強行熄滅,隻餘無法磨滅的倦意。
“皇上,臣有事要奏。”年老的右丞相走前一步,喚回了神樂的思緒“皇上今年經已十六有餘,選秀,是否該提上日程?”
話音未落,其他文武官相繼踏出一步,“是啊皇上,選秀此乃大事,萬萬不可拖啊!”
神樂一手撐著頭,神情慵懶的看著下麵滿朝文武字詞不同,意思統一的話語,眼神透漏的,是止不住的寒意。
嘈雜聲漸漸停止了,神樂坐直了,銳利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人,“說完了?此事稍後再議。”
然後不等任何聲音的阻止,摔袖,離去。
“退朝——”身後傳來的是太監急忙的尖銳聲音。
是啊,不經不覺,她已到了要選妃的時候,隻是……
她望瞭望天空,她也厭倦了不斷的上朝、議事,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反抗的想法。
記憶中的高大男子的身影已開始漸漸褪色。
“殿下……”不知何時出現的太監垂著頭,恭謹而又疏離的喚了一聲。
神樂站了起來,把所有外漏的情緒收回,於是又成為了那個成熟聰慧的女帝。
此事,得好好計劃計劃。
神樂露出了一個微笑,瞬間驚呆了身後追上的太監宮女。
“走吧。”淡漠的道出,便先行一步,與宮外的景色漸行漸遠。
“神樂,我一生隻有你一個孩兒。”那個麵目已經模糊不清的身材高大男性嚴肅的對著身前女孩兒道,“將來你會繼承皇位,君臨天下。”
“你要有覺悟,你的精力、你的智慧、你的情緒,乃至你的生命,都要獻給你的國,你的每一道旨意,都必須做到澤福萬民,明白了嗎?”
“是,神樂明白了。”
從夢中驚醒,習慣性的抹去臉上的淚痕,她坐在殘留著些許暖意的床上,環抱著自己,臉上是讓人心疼的寂寥。
窗外夜色撩人,微風徐徐,她卻不為所動。
這樣的夜色,她已經看了近五年,從她登基的第一天算起。
那麼寂寞、那麼孤獨的表情出現在一位年僅十九歲,本該青春少艾活力四射的少女臉上,僅是因為,她是女帝,北烈國的女帝。
隻是……
想到自己的咳咳,微服出巡的計劃,眸中的喜色便是怎麼藏也藏不住。
換上一套普通的衣物,又揣了幾顆寶石。
現在隻待天亮。
“陛下……”一聲細小的聲音響起,神樂輕咳幾聲。
那人穿著一身粗衣麻布,頭發被隨意的用布條束起,“殿下,我想要的那樣東西……”
“我乃一國之君,豈會騙你。”神樂正色道。
“那麼……”那個半妖猶豫半刻,從懷中拿出一塊石頭,“殿下,請務必將這塊神石貼身佩戴。”
神樂接過,收入懷中道:“現在,你可以帶我出宮了吧。”
“請跟下的來。”
兜兜拐拐轉轉折折的,那個半妖便帶著神樂從一個小門走出。
雖說是小門,但實際上卻隻是一個大洞。
“拿著吧。”神樂把幾張紙和那塊“神石”遞給了半妖,隻見那半妖興奮的接過,然後……
一雙利爪便朝神樂的胸膛直去——
神樂勾起了嘴角,慢悠悠的拿出折扇一擋。
利刃穿透了那半妖的心髒,血濺了一地。
神樂張開扇子掩麵,一雙赤瞳無喜無悲,道,“白夜,你來的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