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關頭路坦平,行人到此不須驚。從教犢駕轟轟轉,盡使羊車軋軋鳴。渡海經河稀阻滯,上天入地絕欹傾。功成直入長生殿,袖出神珠徹夜明。”
殘陽如血,滿城火起,上下通明。阿修羅士卒眾將及滿城的百姓突煙冒火,尋路奔走。百姓們呼妻喚兒,哭嚎亂串;將士們焦頭爛額,各逃性命。有些嚇昏了的人從屋子裏跑出來,又跑進屋子,又跑出來,不知所措地在戰鬥中亂竄。人相喧嚷,馬盡嘶鳴。這是一場悲滲的戰鬥,所有人都卷在裏麵,平日裏修仁戒殺的仙人,完全成了地獄的魔鬼。呼嘯著的法彈火球拖著長長的光芒劃破黑暗。
徐陵凨完全沉浸在屠殺的音樂裏了。他不懂得預先思考、估計或者測量自己和別人的力量。他在交戰中體會到瘋狂般的快樂和陶醉。當腦袋發熱,一切東西在他眼前起伏和閃動,人頭飛滾,殘肢斷臂。
逢春站在黑水河邊的一個小山包上,其他仙人們都隱藏了起來。看著眼前的一切,即使在前世的記憶中沒少有戰爭的場麵,可是修士之間的屠殺還是第一次見到。那不是在欣賞煙花,不是現代都市霓虹燈的繁華,也不是在舞廳裏旋轉球燈、靜電魔燈的光彩下無聊扭曲肆意發泄著情緒的男男女女。這裏的每一道閃電,每一線光芒,都是生命中最後的絢麗。
高高坐在法台上,宣講道德仁慈、萬物興衰、陰陽大道、五行變化,那個時候麵對著一眾徒子徒孫麵目慈祥,仙風道骨的得道高真們,呐喊著,嘶鳴著。逢春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清心寡欲的仙人們成了燒殺擄掠的強盜,種族之間非得要你死我活嗎?看到仙人們的城池的慘境,逢春憤怒。看到阿修羅一族如被砍瓜切菜幫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屠殺,逢春又生起了悲涼。戰爭天界也不能避免?早該知道,世上即使有的淨土也不會是天界,天界要沒有戰爭何來的天兵天將?
逢春一時迷茫了,沒來之前多想殺敵立功,來了之後又覺得這麼做的意義何在?仙人也是矛盾的,仙界同樣是物欲橫流世界。一時間逢春很是向往《逍遙遊》中:“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的境界,可能隻有超脫了四禪天上,無色界中的至聖仙人們,才會有所謂的無己、無功、無名吧!或許這條道路相對於現在的自己還太遠,可是我未必不能達到?山阻我,我劈山。海隔我,我填海。《華嚴經》中描繪修道人的心,要有一人麵對千軍萬馬而不退縮的勇氣。要知道生死來時,你不去拿起武器殺賊,躲到屋中就能幸免了嗎?走上了修道的路,就如同過獨木橋,後麵有猛獸追逐,兩側是萬丈火坑,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勇往直前,稍微一退縮就是萬劫不複。
一時間,血與火的洗禮下,逢春反而堅固了道心。對先前隻顧保命的做法生出了慚愧之心,正思維間一群阿修羅慌亂貼地向逢春所在山包飛掠過來,沒有人敢在天空飛行,那樣隻會成了活靶。三三兩兩的組成一團,或是自顧逃命,或是騎著靈獸,黑壓壓如螞蟻搬家,總之來人不少。
隻不到四千的瘟部神仙們分散在黑水河流域,逢春所在山包隻有三個小隊,三百來人的隊伍。雖然大多數是醜陋的兩臂修羅,可是仔細觀看,不難發現其中還有一些四臂修羅隱藏著兩臂混在隊伍之中。眾仙最高的不過散仙巔峰,看到猶如困獸般,裂開著血口和齜著獠牙的阿修羅瘋牛一樣的衝來,大多心虛起來,有點甚至兩股戰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