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南益城又是不夜天。慶功宴上,這麼久以來,瞳兒首次見到了夏侯端。他表現得十分謙卑,一再向蕭掠及無雙城示好。而在眾人討論要不要乘勝去攻打燕京城,將明德皇帝趕下台時,他和眾人幾乎都持肯定態度,隻有紫微和鳳凰夫人一直未曾表態。
夜宴散時,紫微叫上瞳兒和蕭掠,說有事情要和他們商量。兩人隨著他走,卻來到了鳳凰夫人的房中。
夜已頗深。早早從宴會上退出來的鳳凰夫人卻還沒有歇息,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看到幾人,便叫他們坐下,屏退了婢女。
“你們……真的要去攻打京城,逼皇帝退位嗎?”她問蕭掠。
蕭掠道:“那個狗皇帝!處心積慮要對付我,還誣陷南益和無雙城謀反,派兵來圍剿。今日這一戰過後,還能有轉寰餘地嗎?”
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鳳凰夫人歎了口氣,道:“我也知道很難有轉寰餘地。但事到如今,有件事情,我已不得不讓你們知道。”
“娘,什麼事?”瞳兒問。
鳳凰夫人看著她,道:“舒舒!你知道嗎?你的父親,並不是鐵城主!”
“什麼?”瞳兒吃了一驚。看一眼紫微。他神色未變,似乎早就知道了。
“那……我的父親是誰?”瞳兒問。
鳳凰夫人道:“是明德皇帝!”
“怎麼可能?”瞳兒感到難以置信。
鳳凰夫人低著頭道:“其實,我曾是明德皇——那時是三皇子的侍妾。一次鐵城主去三皇子府上,看見了我,對我一見生情。三皇子為了籠絡他,就將我送與了他。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來到南益後,才發現,後來生下舒舒。鐵城主不喜舒舒,不隻是因為她能見到鬼怪,還有就是因為她不是他的女兒!”
“如此說來,”蕭掠道:“明德皇帝也應該不知道瞳兒是他女兒吧?”
鳳凰夫人搖頭,道:“他將我拱手送人,毫無情義可言。我又何必告訴他這些事情?”
“娘……!”瞳兒不由為她的命運感到心酸。一個女人,被所愛的男人當作禮物送給別人,生下唯一的女兒,又被迫骨肉分離。她的遭遇,還真的讓人唏噓。
“舒舒,”鳳凰夫人看著她和蕭掠,道:“要不要將他趕盡殺絕,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當瞳兒和蕭掠回到客房入睡時,蕭掠問瞳兒道:“你覺得該怎麼辦?”
瞳兒道:“我隨你。”
蕭掠道:“那人畢竟是你這一世的父親。經過昨日一戰,和他聯盟的幾城都損失慘重,短時期內,應該沒有能力與無雙城這方聯盟抗衡。如果夏侯端他們堅持要去攻打燕京,就算我不出手,戰局對他也會不利。”
瞳兒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置身事外?那父親會不會失望?”
蕭掠頓了一下,道:“父親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如果將實情告之於他,他應該也讚同我這麼做。”
瞳兒摟著他,道:“其實明德皇帝空有仁君之名,實則是個無情無義之人!否則,他又怎會將我母親送人?又怎會一上台便發動戰爭?將他趕下台也未必不是好事。讓他做一個普通人,得到善終便足夠了。”
蕭掠點了點頭,道:“這也是個好法子。”雖然他已脫胎換骨,嚴格說來,已經和人界沒有關係。但夏侯央對他的父子之情,他也不能置之不顧。他會盡可能的為無雙城爭取一些利益,保證關心他們的人的安全。
次日,兩人乘著追風回了一趟無雙城。夏侯央看到他們的時候,自然十分歡喜。蕭掠將瞳兒的身世告知於他,詢問他的意見,並道:“父親你若要這江山,孩兒便替你打下來!”
夏侯央卻笑道:“為父並不想要這江山。隻想要諸城平安,尤其你和瞳兒要好好的!”
然後,他寫了一封信,讓蕭掠帶給公孫治和夏侯淵父子。他在寫信的時候,瞳兒看到春日站在一旁研墨。她問蕭掠:“有沒有辦法,讓春日可以一直陪著父親到老?”
蕭掠搖了搖頭,道:“看在她如此盡心照顧父親,或許可以向冥帝要個人情,讓她盡快脫離奴籍,下一世投胎到一戶好人家。”
兩人在無雙城住了一晚。次日早上,春日送他們到城主府門口。不想,明明還是一大早的,門前卻已候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年輕女子。看到他們出門,眾女尖叫著:“少城主!”竟是一擁而上,都將手中的鮮花往蕭掠身上插。
瞳兒看得不明所以,問春日道:“她們這是做什麼?”
春日道:“聽說無雙城的風俗是:男女以贈鮮花表明心跡,如果對方接受了,就表示接受了對方的情意。”
瞳兒看了一下蕭掠身上,起碼有五十朵花還有餘!她頓時湧起危機感,衝上前道:“掠兒!你……”
下一瞬,蕭掠已將所有的花都從身上弄了下來,居然合成了很大一捧。“瞳兒,送給你。”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