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起風寒，我把你弟弟送到公子屋裏了。”雲蒙伸手探探墨安的額頭，“熱度還沒退，你今天最好繼續休息一天。我去外麵找點藥材。”
墨安愣了愣，才想起他現在是個小孩子，還是個身體非常不好的小孩子，“廚房裏有藥，我平時吃的藥材都放在那裏。”
“我去看看。”雲蒙起身下地。
雲蒙走出房間，墨安懊惱地揉亂頭發，他這是太想荀延哲了嗎？幹嘛做個莫名其妙的夢，還差一點認錯人，他記得昨晚他有喊延哲的名字，看雲蒙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是不是說明他並沒有說出口？或許也有可能對方沒聽見？
墨安把他自己整個捂在被子裏，擔心又糾結。但他並沒有糾結太長時間，剛出去不大一會兒的雲蒙端著早飯，順帶一隻又在哭鬧的小包子走進來。
“你弟弟找你。”雲蒙掃了眼炕上鼓起的大包，聲線冷硬地說。
墨安聽見墨悠的哭聲掀開被子，迎麵一個花布包裹向他砸來。一眼看到花布包裹裏粗粗的小白胳膊，墨安嚇了好大一跳，連忙接住包裹。“就算你武功高強，但他可是我弟弟！”
“嗯。”雲蒙將碗往墨安麵前一放，“吃。藥已經熬上。”
墨安瞅了眼快要戳到他鼻子的飯碗，又掃了眼雲蒙，一手摟著揮舞著小胳膊小腿的墨悠，一手接過早飯，“謝謝。能幫我把炕桌搬上來嗎？順便幫我拿一下堆在那裏的書籍。”
雲蒙依言搬來所有東西，等墨安吃完飯，又把碗筷端下去。雲蒙走後，墨安有一下沒一下地翻弄書籍，這些書他上一世已經全部看過，拜他過目不忘的本事，他其實不需要再看一遍。至於讓雲蒙幫他把書拿過來的原因，完全是用來做做樣子的。
探頭看看，見院子裏沒有人，墨安把書攤開放在一邊，揪過墨悠像擺弄人偶一樣，東拉一下，西扯一下。順便教墨悠叫哥哥，他有些想念那個總是跟在他後麵，口中不離哥哥長，哥哥短的小屁孩。
“叫哥哥。”
“啊，啊，啊……”
“叫哥哥。”
“咿呀……”
墨安感到挫敗，想他這麼聰明，怎麼同父同母的弟弟卻一點也不像他，完全就是笨的可以。上一世長大後的墨悠也沒聰明到哪去，總是讓他擔心會不會被人輕鬆用一句話騙走。抽出被墨悠攥住的手指，墨安點著墨悠腦門，寵溺地罵道：“小笨蛋一個。”又指向一旁在地上呼呼睡得正香的小狗說：“小呆瓜一個。如果再加上一個二愣子延哲，正好可以湊一家。”墨安說完心髒就是一抽，眼睛泛酸。
又是如果。他討厭如果。
閉了閉眼，將眼淚眨回去，墨安邊盯著小狗出神，邊哼著曲調哄墨悠睡覺。不知道是不是嬰兒都比較敏感，無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在父母出事後，墨悠都非常黏他，一旦墨安不在身邊，墨悠就算困得睜不開眼也不肯老老實實去睡覺，必定大哭大鬧，非要墨安來哄他，其他人都不行。
“喝藥。”雲蒙推門進來，打斷墨安的出神，“天剛亮時雪停了，你們村長組織人去挖遇險的人，公子他們也跟去了。如果一直到下午都不再下雪，應該能挖到人。”
“是屍體吧。”知道不會有幸存者，墨安淡淡道。
瞟了眼將藥一口灌下去的墨安，雲蒙接過碗問：“要談話？”
“不談。”一覺起來，一個性格十分冷淡的人突然對他很好，墨安不相信雲蒙真的什麼都沒發現，但不管對方到底知道了什麼，他都沒興趣跟比陌生人好不到哪裏去的人分享秘密，也懶得在對方麵前掩飾他的早熟。
“我想談。”雲蒙忽然將劍架在墨安的脖子上，“你認識荀延哲？荀將軍家的二兒子。”
“你認為可能嗎？”雲蒙作為三皇子的貼身侍衛，竟然沒有跟著他的主子，而是留下來照顧，或者說是看護他，墨安就猜出對方絕對有問題，而這個問題還出在他自己身上。他昨晚果然沒有記錯，他確實叫出了延哲的名字。
“不可能。”雲蒙盯著他的眼睛，毫無感情地一個一個說。
“那你認為我是什麼？”墨安一點也不在意擱在他脖子上的鋒利劍刃，對著雲蒙露出一個不符合八歲小孩子會有的詭異笑容，“山間的精怪？還是，吃人的妖怪？以及，魅惑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