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給他們磕頭,一下,兩下,三下……扶著雲蒙站起來,墨安輕聲道:“又要麻煩你送我回家了。”說完眼前一黑,身體滑了下去。父母的養育之恩,不孝子今生無以為報,願你們來生子女雙全,闔家幸福安樂。阿父,阿娘……
有了雲蒙的額外關照,重生後的第一個冬季,墨安不再是臥床不起。陽光灑落,書本散開鋪在桌麵上,墨安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無憂無慮的墨悠咿咿呀呀往他身上爬。被墨安取名為小呆的笨狗扒在炕邊拚命搖尾巴,想要引起墨安的注意卻又不敢叫出聲。在某幾次墨安嫌它叫聲煩人,把它嘴綁上整整一天後,小呆終於學聰明了,再也不敢在墨安麵前隨便亂叫。
“墨安。”
“唔?”墨安抬眼看向進來的雲蒙。
“雪化了。”
“哦。”墨安伸個懶腰,穿鞋下地,被刺目的陽光晃花眼睛,眯眼道:“什麼時候走?”
“明日。”
“春天乃萬物複蘇之際。”墨安看了眼在院子裏練劍的楚衿,回頭對雲蒙說:“你們現在才走,大概是趕不上春耕了吧。”
“昨日接到消息,公子幾天前多了個新弟弟,我們需要在他弟弟滿月前趕回去。”
今年添了個弟弟,他差點忘了,小皇子就是在今年出生的。暗歎口氣,墨安垂眸想了想,雲蒙雖然回了句毫不相幹的話,但他也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無非就是他們回去隻是想要看看新皇子,跟春耕沒有關係。每年的皇帝親耕都是件大事,祈盼一年的豐瑞。但作為皇帝兒子的三皇子卻一點也不在意,怪不得不得聖心,每年一次可以在皇帝麵前表現孝心和親民的機會就這麼白白放過。有德才,但人卻太傻。“既然你們明天走,我現在去通知村長,今晚給你們擺桌酒席。這個冬天多虧了你們幫忙。”
雲蒙皺起眉頭,他不喜歡熱鬧,尤其是對宴席不喜。可墨安才不會管雲蒙喜不喜歡,穿上衣服跑到村長家,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後就跑了回來,過完年剛九歲的小孩是不需要操心酒席安排的,一切都有老村長在呢。
“酒席擺在村長伯伯家,你們晚上記得過去。”墨安通知了他們三人一聲,又一頭紮回屋裏,關起門來不讓任何人進來。
拿出路上順手弄到的材料,墨安開始準備明天離別的禮物。作為一個小孩子,他準備給楚衿送一個用繩子編的平安結,順便附贈一封幼稚的感謝信。
第二天一大早,墨安目送三人離開,拍拍腿邊小呆的腦袋,喃喃低語道:“以後,就隻剩下我們三個了啊。”抬頭迎著陽光一笑,墨安關上院門,反身回屋。
“小呆啊,今年耕地可就靠你了。”
“嗚,汪!”
“梨車我可拉不動,你就辛苦點吧。”
“汪!汪汪!”
“沒得商量!”
趕了一天的路,楚衿領著雲蒙和薛簫在一家客棧住下,打開包裹想要拿出更換的衣物,卻在包裹內發現一封信,一封隻有一句話的信。
“三皇子殿下,百事孝為先。”
既知道他的身份,又能夠接觸到他的包裹。楚衿連忙叫來雲蒙和薛簫,把信攤在他們麵前質問:“你們誰寫的?或者,你們知不知道這是誰寫的?”
“這什麼啊?百事孝為先?”薛簫好奇地伸頭去看紙上的字,“寫錯了吧,不應該是百善孝為先嗎?不過這字寫的不錯,筆走龍蛇,鸞飄鳳泊,都可以裱起來當裝飾了。”薛簫完全沒有抓住重點。
楚衿無語地瞥了眼重點奇怪的薛簫,看向低眉沉思的雲蒙,“你知道是誰?”
“不知道。”雲蒙搖頭道,“這一路上不會有人能夠接近殿下的包裹,但如果說這是墨村裏的人寫得,就更不可能了。墨村村民大多不識字,更別說能夠寫出一手好字。”
“說不定墨村裏有隱世高人呢。那小子不就會寫字嗎?而且看他寫給殿下的信,字寫得也還行。”薛簫抿了口茶,漫不經心道。
聽到薛簫這麼一說,雲蒙忽然回想起墨安昨天晚上以辦酒席為由故意支開他們,如果這真是墨安寫得……墨安的來曆比他想得還要複雜。兩封字跡完全不同的信,九歲的小孩,這兩點可以直接將他身上的懷疑完全摘除,不會有人相信這封信出自於他之手。除了唯一知道他不簡單的自己……一個如此精於算計的聰明人,雲蒙有些不確定放任墨安活下去的決定是否正確了。
“……你願意跟我說這些,我自會報答。”
“……你們大概趕不上春耕了吧。”
想起墨安的話,雲蒙眸色晦暗,對還在研究信的楚衿說:“殿下,不管這封信是誰寫的,對方總之沒有惡意。我想,他應該是想要提醒你。”
“提醒我?”楚衿皺眉,“提醒我什麼?”
“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