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揚起。依照軍令後麵的軍士都應該嚴守自己現在的位置等待下一步的命令。但已經利欲熏心的叛軍誰還在乎軍令。笑話,要是依照軍令,沒有上峰的指令根本不應該出營地半步。所有人都生怕自己跑慢了半步,被人搶了先去。
叛軍將領都是秦王李尚的心腹,拉住胯下駿馬,與此同時身後亂糟糟的叛軍像是一股濁水般從身邊向前衝去,根本沒幾個人看見他的令號。
一股無名之火在心底泛起,但還沒等叛軍將領殺人立威,四周民舍上,長街前麵空地上忽然出現無數的火把和人影。沒有一點聲音,好像來自長安城的魔物一般出現,如飛蝗一般的弩箭在下一刻便如傾盆暴雨一般傾灑而下。這支叛軍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便遭受到滅頂之災。
毫不吝惜箭枝,但每一支箭都均勻分布,不留死角。這樣的手段難道是長安裏這些老爺兵能有的?叛軍的將領在聽到弩箭聲響的第一時間就連滾帶爬的躲到馬肚子下麵,僥幸躲過第一波弩箭。
勉強避開弩箭,但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最讓他驚駭的則是三波弩箭還沒射完,淩亂的馬蹄聲便在長街上開始回蕩起來。
三大禁軍之一的禁軍左軍!聽到馬蹄聲,和剛才如蝗的弩箭洗禮後,叛軍將領馬上意識到伏擊自己的居然是曾經在西漠中曆練過的禁軍左軍。長安裏麵三支禁軍,也隻有他們才敢在弩箭延伸三十步之內用騎兵衝擊。
天下強軍無數,不管怎麼算都有大唐長安裏禁軍左軍一席之地。這支軍隊以大唐有過軍功卻已經死去的軍卒的孤兒們組成,為的是安撫這些無所依靠的孩子。近百年來禁軍左軍漸漸變成一支純粹由陣亡軍士的遺孤所組成的禁軍,而且在長安三支禁軍中最不受待見。每次唐皇下令派禁軍去宣州或是西漠曆練,總是這支禁軍左軍被派出去。沒有油水不說,每次回來都死一大批人。
但也正是如此,這支禁軍左軍曆經血火洗禮,戰力愈發強悍。軍中強者也不遜於天策府,但不管怎麼說,敢在弩箭延伸中就開始騎兵衝鋒的部隊,天下隻有這麼一支。
難道秦王李尚的叛亂早就在唐皇仁帝的預料之中?要不是,怎麼連禁軍左軍都悄無聲息的埋伏在自己的營地之外?這幫嗜血的狗崽子什麼時候埋伏下的?怎麼自己的人就沒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無數的疑問和潛在的答案讓人不寒而栗。這場叛亂唐皇仁帝早有準備,就等著自己這些人作亂!下場和後果不用想就知道。
一股懊悔浮上心頭,要真是這樣的話,這場叛亂必定有敗無勝。禁軍右軍將領念頭有些恍惚,在淩亂的馬蹄聲中,隱約還能聽見長安裏無數婦孺哭喊的聲音、弩箭破空聲中,夾雜在馬蹄聲裏。身上的真氣被完全壓製,連反抗都做不到。雪亮的彎刀揮舞在眼前,然後一切都變得靜寂無聲。
長街、馬隊、弩箭,冷靜的帶著一些陰森的隊伍簡單而幹淨的處理掉叛軍,隻留下一地的殘破屍體和無處不在的弩箭。鮮血汩汩,順著長街兩邊的陰溝流到地下,引得無數陰溝裏麵的老鼠興奮異常。
半空中飛過兩名蓬障道的道者,親眼目睹了長街上一麵倒的屠殺。對於長安裏這些苦孩子組成的禁軍左軍,或者說對於軍隊,蓬障道和七大宗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身後有近乎無所不能的清虛道祖佇立著,讓蓬障道的道者有足夠的理由去看不起這些普通人和低階的道者、武者。
再強壯的老鼠也不還是老鼠?何況還是這些家裏根本沒有一點門路的老鼠?
冷靜而整齊劃一的殺戮,眼中帶著一絲對生命的冷漠,似乎陣陣血腥在這些灰色軍衣的兵士眼前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半空中兩名蓬障道的道者目睹了這一切,臉色也隱隱有些變色。
正在看著,兩名蓬障道道者似乎同時感覺到了一股殺氣,透著寒意寒意。驃騎衛的領兵將領抬頭斜睨著,眼睛裏帶著灰茫茫的顏色,漠視一切。即便是蓬障道的道者,往日裏高高在上的道者,此刻也無法讓領軍將領稍有畏懼。手臂舉起,和叛軍將領的姿勢一模一樣,使用著大唐軍隊的標準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