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風雨小築之中,在北落師門大陣剛一鬆動的時候陷入驚慌失措中。王公侯爵府邸中,就算是不知道北落師門大陣鬆動、混亂意味著什麼,也會知道這會帶給自己什麼。
必然有叛亂或是魔物入侵,範琦第一時間就下了定論。整飭府內家丁,安排婦孺躲進府中多年前不知哪一輩範琦留下的密道裏。
範琦大馬金刀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庭院中,仰頭看著半空中北落師門大陣流光四溢,麵帶悲戚。這意味著什麼,長安城裏唐皇朝廷中四王、四公、十六侯自然拎得清楚。唐皇這棵大樹要是轟然而倒,躲在下麵納涼的人就不會再想去奢望什麼公侯萬代,去奢望什麼子孫綿延。或許迎接自己及家人的是雪亮的屠刀,難得活下去。
此刻,必然要做出一個選擇。隻是一頭露水,根本不知道長安城裏發生了什麼,就算是自己想選擇,也總得知道這是一件什麼事情,唐皇到底是什麼想法才行。
範琦一邊不斷派人出府打探虛實,一邊冥想苦思著自己要選擇的對策。這是一個危機,也是一個機遇。要是自己能站對邊的話,就算是從範琦升到公爵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很快,在遠方廝殺聲愈演愈烈的同時,府內婦孺都已經妥善安置到內府的密道裏。出府打探虛實的人回來一個,帶給範琦一個讓老謀深算的都難以相信的消息——秦王李尚叛,蓬障道叛。長安城裏滿是妖眾和蓬障道的道者在燒殺劫掠,已經亂成一團。
被驚嚇出一身冷汗,秦王難道沒有當太子的希望,這才憤而作亂?
範琦仔細想了想,命人打開內府的庫房,取出族內珍藏的各種寶具,分發給屬下強者健兒。自己卻依舊那個姿勢,坐在庭院裏看著北落師門大陣愈發的混亂。卻不下進一步的指令。
接連不斷有人回府稟報情況,不管聽到什麼,範琦都隻是嗯一聲,便不做更多的安排布置。族內各執事此刻都顫顫巍巍的站在身邊,有的想勸一勸。有的想要聚眾逃出長安城。但每每看見仰麵看著北落師門大陣。臉色陰暗,一臉殺氣的模樣便不由自主的止住這些念頭。
一名青衣小廝貼著牆根,伶俐的一步三回頭看著自己是否被人追上。說來奇怪。即便以這麼猥瑣的姿勢回府,速度卻很快。敲響府門,直到進入範琦府邸,這才長出一口氣。背後直到這時才有一身透汗出來,雙腿止不住的打顫。
“高寶。怎麼樣?”負責守住大門的仆役見青衣小廝進來,連忙詢問道。這一夜出去十個人,高寶是回來的第四個,其他人自然在長安城裏凶多吉少。
高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苦笑道:“看見的死人比我這輩子加起來都要多十倍。”
都亂成這樣了?守門的仆役心裏一寒,高寶繼續說道,“拉我一把,我腿軟了。站不起來。”
“外麵到底什麼人在作亂?不怕死嗎!”守門的仆役色厲內荏的說道,高寶無奈的扶著那人肩膀,小聲勸誡著說道:“你別說這麼大聲,我去跟將軍說說。以後怎麼樣還不一定,小心多說話給自己惹禍。”
守門的仆役麵露懼色。四處張望一眼,見沒有他人,這才放心。
高寶一瘸一拐的快速來到內府,見到範琦也沒平日裏的繁文絮節。微一施禮,便來到身邊。小聲說道:“將軍,竹馬巷裏禁軍右軍剛出營地便全部遇伏身亡,什麼人幹的我沒看見,但是帶回了這個。”
說完,從懷裏掏出一支弩箭,遞給。直到此刻,高寶才徹底鬆了一口氣,自己要做的都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要看將軍的選擇了。
微微頷首,對高寶表示讚許。接過弩箭,打量良久,似乎在看著弩箭的每一道紋理。弩箭三兩三分沉,箭杆上數十道或順或逆的刺讓這枚弩箭看上去有些奇怪。箭尖發著淡淡的黑光,細細聞了聞,有一種微微發甜的味道。
混亂的聲音愈發猛烈起來,好像是旺盛的野火,在曠野中越少越大,要把一切都焚毀般。高府平日裏心高氣傲的各個執事都垂手恭立,各懷心思的等待範琦最後的決斷。
“留一半人在府內守護,秦如鬆,你帶著。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許出府。”範琦沉思良久,下了決心。身上背負著範琦一府兩朝的傳承,這個決心下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