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民間做了,還做起來了。政府也瞧在眼裏,但就是不吭聲不表態,也就是說既不說你做得對,也不說你做得不對。這在國外是比較少見的,但在中國卻很常見。用中國幾千年的文化解釋來講,就是中庸之治。
先讓民間組織自個兒高興地蹦躂一段時間,政府躲在一邊細細觀察和衡量,這個事情對政府有什麼好處?對老百姓有什麼好處?有什麼風險?受不受控?有什麼安全隱患?有什麼利益糾葛?這個不吭聲並不代表許可和默認,它還有一個深層含義,就是遊刃有餘。在將來的某一天,無論說對說錯,道理都在政府手上。
第三種狀態,當然就是明令禁止。
國家規定,某些行業某些領域,民間組織你就是不能碰,也碰不起。隻要你敢碰,隨之而來的就是加倍的懲罰,甚至牢獄之災。幸好,拚車還沒有淪落到這個地步,國家並沒有出台政策明令禁止,否則這個團隊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很顯然,在John說出三種狀態之後,團隊所有人都知道“拚車”處在國家政策的第二種狀態中,模棱兩可,不明朗。
然而,這個不明朗的走向就是這個公司最大的風險。
拚車的有利因素很多,比如緩解大城市病的擁堵;比如減少廢氣排放汙染空氣;比如幫助老百姓節省開銷;比如減輕公交和地鐵的超負荷運作。但是,它也有諸多不利的因素,比如管理混亂,存在安全隱患;黑車市場的壯大;觸碰到其他行業的利益。
經常打車的人都知道,在中國很多城市,每一位的士司機後麵都有一個管理機構,他們需要向管理機構無條件上交一筆“份子錢”,月月如此,年年如此。這個份子錢通常並不低,少則三五千,多則七八千,超過他們自己本身的收入。也就是說,每個城市收取“份子錢”的這種出租車管理公司就是這個生態鏈條上的最大阻力。不幸的是,出租車市場在很多地方屬於壟斷行業。
在這個問題的處理上麵,施凱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因為與投資人John的觀點大相徑庭,兩人在會議桌前發生了激烈爭執。
John認為:
“暢行無憂”現在隻管悶著頭做,如果有一天國家真把“拚車”定位於“非法運營”,那也是暢行無憂已經壯大並發展起來的時候,這是後話,是公司在第二步和第三步戰略上需要考慮的事情。現在要做的是走好第一步,越低調越好,先賺到錢再說。以後的事變化太快,無法預測,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高調做事,製造輿論,能不能解決身份問題還是一個未知數,結果引來一批狼一樣的競爭對手,得不償失。
施凱的想法不一樣:
“拚車”的身份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團隊所有人明明看到了這個炸彈就在不遠的前方等著自己,閉著眼睛都會碰到,為什麼還要使勁開快這列火車,又不做任何風險防範呢?這不是加速它的滅亡嗎?競爭對手任何時候都有,不在於你高調還是低調。“暢行無憂”公司在他眼裏,不僅僅是賺錢的工具,更是他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他希望這個公司能長長久久、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因此“暢行無憂”不能低調,更不能視而不見。恰恰相反,他應該積極麵對,努力去創造生存的空間,拿出證據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得到各類組織和專家的支持。主動出擊遊說各個地方政府,最終得到他們的認可。
這個會議解決了前一個問題,但後一個問題懸而未絕,最終的結果是創業者和投資方不歡而散,誰也說服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