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凱再次回到家,已經是第三天了。
與團隊連續幾天的開會探討,與投資人的據理力爭,這些都耗費了他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累了就睡辦公室的沙發上,醒了繼續幹活,這已經成為他工作的常態。還好,趁著現在年輕,身體還熬得住,多拚一下。有時想想,真得感謝父母,給了自己這副好身板。即使在如此高強高壓的環境下,他仍然能保持旺盛的精力。
原本施凱晚上還打算繼續睡沙發,他覺得每天把時間放在上下班的路途中,是一件很奢侈很浪費的事。對他來講,現在沒有什麼比時間更珍貴的了。可是助手楊聞不幹,嘲笑他身上有味道,勸了幾次沒有效果,趁他出去吃飯時偷拿了辦公室鑰匙,硬是讓他進不了門。
施凱雖說不在意,不過回家第一件事還是去洗澡。
通州作為北京的一個郊區,CBD的後花園,這幾年發展速度驚人,外地人口密集擁入,短短幾年時間就衝到130萬。再加上中央電視台、北京電視台、中國傳媒大學、畫家村等文化和影視人才往東邊彙集,名字越來越響。
可是,城市配套設施遠遠跟不上這種發展速度。
很快,老百姓就發現了生活的不方便,比如堵車,比如用水。每天早晚的高峰期,住高層的居民就感覺很痛苦,因為水太稀少了,像油一樣珍貴。原因是新建小區太多,人口太密集,水壓不足。居民經常洗菜做飯都看時間點來,一定要錯開高鋒期,否則沒法吃飯。很多家庭被逼無奈,隻好去市麵上買增壓泵。
恰恰施凱住的就是高樓,小區又有幾千人的規模。剛打濕身子抹完沐浴露,全身被白色泡沫包圍,再打開水龍頭,頓時傻眼,一滴水都沒了。等了一會兒仍然沒水,趕緊用毛巾簡單擦了幾下黏糊糊地出來。一看牆上掛鍾已經指向11點整,平時這個時候已經有水了,哪知道今天發什麼神經。懊惱得要命,以後洗個澡估計得先睡一覺,三更半夜爬起來再洗才行。裹了一件浴袍,渾身不舒服地坐在電腦旁,強迫自己繼續工作。才坐了一會兒,全身上下就像爬了幾百隻蟲子在同時蠕動,極其難受。氣得施凱把北京自來水公司和通州自來水公司挨著罵了一個遍,嘴倒是痛快了,身體更難受了。
總得想辦法解決啊。
沒有自來水,喝的桶裝水總行吧。雖然從來沒用這麼貴的水洗過澡,有些舍不得,轉念一想,權當自己泡了一次冷水溫泉,氣也就平了。施凱趕緊掏出手機打給定點桶裝水公司,腦海裏盤算著要幾桶水才夠洗完這個澡,哪知道,音樂鈴聲響了六七遍,壓根就沒有人接聽。想想也是,這都快三更半夜了,誰還會待在辦公室。
施凱已經癢得快受不了了。
怎麼辦?怎麼辦?
情急之下還真想到一個解決方案。
那就是去對麵那個女人家裏碰碰運氣,看看她家是否有蓄水。 施凱特意換過浴袍,重新套上一件睡衣,這才打開房門向對麵走去。一邊走一邊思考著今天這個女人又會出現哪一種麵孔,覺得新鮮有趣。
伸手按了按門鈴,半晌沒人應答。再按,還是沒有聲音。
難道不在家?
施凱暗想自己真是倒黴到家了。一隻腳已經邁向回家的路,一隻手卻忍不住第三次抬了起來,這次他改為敲門。
“嘭嘭嘭”,手用力敲下去,結果卻讓他嚇了一跳。這扇門竟然自己慢慢開出了一條縫。
施凱有點蒙了,站在門外又等了一會兒,久久沒人出來。好奇心此時戰勝了他的理智,用雙手輕輕推開房門,探出腦袋瞅了瞅客廳,輕聲問道:“有人在嗎?有人嗎?”整個空間除了牆上嘀嗒嘀嗒老式掛鍾的聲音,寂靜得令人不安。
施凱腦子一激靈,突然想起了下屬提到的強迫綜合征,不免有點擔心,腳下的速度也加快了一點,迅速走到洗手間,推門看了看,也沒人。再轉身進到臥室,猛然站住了腳。床上躺著一個看上去熟睡的女人,深深陷在鬆軟的毛毯裏,正是李木木。
施凱站在門口,一時之間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
吵醒她,還是轉身關門離開?
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眼角突然掃到枕頭下麵露出一個白色的類似藥瓶的東西,施凱剛剛放下的心猛然提到胸口上來,趕緊側身敲了敲臥室門:“李木木!?李木木?”
果然沒有回應。
施凱急了,快步走到床頭,抄起白色藥瓶一看,竟然是安眠藥,隻覺寒氣嘶嘶地往上冒,腦袋充血,眼前一片空白。似乎過了很久,也似乎一瞬間,他一腳跨上床,用右手大力抄起薄毯下麵的李木木,劇烈搖晃起來:“醒醒,喂,李木木,醒一醒,聽得到嗎?”同時伸出另一隻輕輕顫抖的手,緩緩伸到她的鼻子下方,探聽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