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周圍已經麻痹,蛇毒很快就會沿著血液流竄到全身,然後帶走一切。原來他的死期是今天,死地是這裏,死因是中了蛇毒,而不是十裏長街,暗夜狙殺,身首分離……傅明正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重似一聲,甚至於每跳動一下,就會覺得整個人都跟著顫抖起來。蛇毒這種東西呢,通常都動得越多,死得越快,他笑著朝刺客首領招手,心平氣和地道:“你以為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會帶在身上?過來,我告訴你在哪裏,你把解藥給我。”
刺客首領將信將疑,卻不敢靠近傅明正,誰不知道這位傅四爺陰險狡猾又狠毒?這麼多人都沒弄死他,可見是真正的狡猾。也許靠過去就會被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給弄死也不一定,還是保持合適的距離,靜等他毒發身亡好了。
傅明正見他不上當,隻好歎了口氣,哀怨地道:“他們給你多少銀子要我的命?”
刺客首領正想陪著他瞎扯,以便問出那秘函的下落,便回答道:“不多,也就是五千兩銀子。”
傅明正嗤笑了一聲:“原來四爺的命就隻值得五千兩銀子。我那無良的叔父嬸娘可真是夠毒的,我是正宗的嫡子長孫,且勤奮上進,祖父要把家業傳給我是天經地義,他們想要,和我說,我未必不肯給,偏要用這樣陰私的手段殺死我,實在是太過狠毒了。”
刺客首領很是莫名其妙。這傅四爺是出京公幹,調查案子來的,自己則是奉了閔氏之命他不讓他辦事兒的,爭的是政務,爭的是朝局,怎地和什麼叔侄爭產扯上了?但不管怎麼說,今天就是傅明正的死期到了,因此也不辯解,隻道:“冤有頭債有主,傅四爺既然知道是誰要你的命,死後就去找他吧。”
看看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心中焦躁不安,獰笑道:“東西在哪裏?你若不說,我便砍了你左腳,再砍你右腳,如同切藕一樣地切著上去,看看是蛇毒發作得要快些呢,還是血流幹淨要快些。”
傅明正微笑不語,刺客大怒,揚刀朝傅明正砍去,卻聽“呼”的一聲,一物重重朝他迎麵砸來,他尚未弄清楚這暗器是什麼,就又聽得腦後風響,刀刃夾帶著的寒涼之氣刺入到毛孔之中,濃重的殺意讓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想回頭,也確實回頭了,但是看清楚那個襲擊者的同時,他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淡薄的晨曦裏,穿著青色袍子的單薄少年手裏握著一把長刀,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牙齒上下相擊,但是他的手卻很穩,眼神也很堅毅,他惡狠狠地踢了刺客一腳,低聲道:“該死的惡賊!”
初升的朝陽將少年臉上細細的絨毛照得纖毫畢現,他握著刀的手同樣雪白漂亮,傅明正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朝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多謝公子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