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瞄準,隨意擊發,一言不合就給你幾發。
——某禦史諷刺錦衣衛和東廠的一次街頭火並,有傳言依靠各自江湖門路走私,兩個部門掌握著三成以上北海各種原因流落在戰場或者民間的槍支。
我叫李凱,直隸人士,在北鎮撫司任千戶官,也就是在民間惡名遠揚的錦衣衛。一身飛魚服再挎上繡春刀隨便大街上一站,尋常的小民百姓遠遠躲開數十丈不敢近身。剛開始覺得威風,後來就覺得沒意思了,再後來當差長了也就習慣了。
其實哪裏真有那麼不堪?還不是那些文人潑的髒水?而且一潑就是快三百年了,不臭也臭了。
咱們錦衣衛是什麼人,朝廷鷹犬,當年的第一批前輩就是洪武爺的親軍,專主察聽在京大小衙門官吏不公不法及風聞之事,查的是就是那些表裏不一的文武百官,能不讓他們恨得牙癢癢嗎?可咱錦衣衛是洪武爺組建的,那群酸丁不敢拿命開玩笑涮洪武爺,就瞄準咱了。
可不?什麼構陷大臣蒙蔽聖聽有一條算一條朝全天下嚷嚷,錦衣衛的名聲也就臭到家,甚至有時候還是替些道貌岸然的文官背鍋。可憐咱曆任的指揮使,十有八九沒啥好下場。
好在後來成祖爺新設了緝事廠,算是分擔了些口水,可這東西內廠從天生就是我們錦衣衛的對頭,內鬥從來都是無休無止的。
唉……廢話說多了,回正題。我們錦衣衛除了對內監視百官以及風聞市井消息等也負責對蠻夷的消息刺探,其中主要是針對的草原韃靼人這些朝廷世仇,最近又崛起了一股凶狠的建州女真勢力,薩滸爾一戰打出威名,一路攻城拔寨攪得遼東地界天翻地覆。
泰昌爺繼萬曆爺之後才一個月就駕崩歸天,新主子繼位才過一年建州老奴叛軍就又不安生,突犯遼西重鎮,廣寧衛數倍於老奴的邊軍被打得滿地找牙,王化貞把老巢廣寧都給棄了,熊廷弼不得已率殘部盡數退進山海關。眼瞧著遼西即將盡喪,卻就這時候發生了件怪事。
老奴在廣寧被崩了一口大門牙,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趙謙假借大明官軍名義接防了廣寧城和建奴死磕,據說打得還不錯。
就這樣,我接了差事來到了這遼東。
原本以為敵眾我寡,廣寧會被圍得死死的,我們進不了城,所謂什麼廣寧兵前線死頂,掩護百姓退進山海關是文官們胡遍的漂亮話,結果剛到山海關就知道果真如此。
建奴首級、旗號、衣甲,還有幾個活口,全都是做不得假的。
再後來真到了廣寧,進城時沒有遇到廣寧兵和建奴幹仗,反倒是兩軍非常奇怪地劃街對峙。
要說廣寧兵和建奴有私下交易,叛國求存,跟我一起來的弟兄們沒一個相信的。
不來這兒誰也不會相信,大半座城幾乎被夷平了,到處是殘垣斷瓦,我也是在草原和韃子見過血,去朝鮮和日本打過仗的,從來不知道守城可以打到這等慘烈,這就是火器的戰場嗎。
我問過這裏的朝廷主官高大人,據說是趙謙一夥人的獨家本事,是相當昂貴的火藥秘方。
在廣寧城裏趙謙冒充官軍很多人心知肚明,就是一夥上了岸的海匪。這個人很隨便,一點也不在意我們錦衣衛的身份,隻要不隨便插手防務和動他們在此搬運的寶物,隨便我們問我們瞧,對另一路孟瘸子的東廠番子也一樣。
裏我們很容易的就探查到趙謙是為了從廣寧地下拉走一批寶藏,很像白銀但更輕,包括我們和東廠很多人都想過藏匿一些查驗卻都被趙謙的家丁找出來,通常也不撕破臉,隻把東西交還就不再計較,但如果不識相,已經有好幾個捏碎手腕骨頭的雞等著給猴看呢。
人家畢竟是匪,能講道理已經難得了,強搶硬奪,殺人越貨才是正經海匪該幹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