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浚乃是瞞著羅八爺到此,與水沫兒一番溫存之後不敢繼續逗留,悄悄的又原路返回去了司夏館。
水沫兒輕移蓮步坐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梳起頭了。她一頭烏發披散開來直至腰間,發質順滑,發絲從縫隙中悠悠劃過。水沫兒一邊挽著發髻,一邊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自言自語道:“八爺,你越是處心積慮要除掉的人,沫兒我偏偏越是要救!”
挽好發鬢,水沫兒看著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出了房間。剛準備下樓,忽聞身後有一道慵懶的聲音飄入耳中,“沫兒姑娘這是要去哪啊?。”
水沫兒麵色一變扭頭看去,隻見一個身姿卓越的女子從身後款步姍姍的走來。這女子額頭上有一顆醒目的紅痣,身著淡紅色宮裝,寬大裙幅逶迤身後,青絲綰個飛仙髻,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秦老板!”水沫兒急忙道了個萬福,故作鎮定道:“沫兒隻是在房中呆得有些乏悶,想出去後園走一走。”
“原來如此!”這女子正是尹秀閣老板秦素雅,她走上前來繞著水沫兒轉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忽然挑起水沫兒的下巴,笑道:“嘖嘖,沫兒姑娘果真是天生麗質我見猶憐,怪不得八爺一再交代,讓我好生照顧你……不過沫兒姑娘你剛來,想必對這尹秀閣的規矩還有些不清楚。”
水沫兒心中一沉,口中卻奇怪道:“秦老板此話怎講?”
秦素雅卻不答話,低下頭看似在給水沫兒整理長裙上的褶皺,忽然兩指卻從她身上夾起一根微黃的頭發放在眼前細細端詳。水沫兒暗道一聲不好,這頭發乃是趙浚的,與她的頭發自然是不同,若是這秦素雅把實情告訴羅八爺……一想到這額頭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卻不想秦素雅輕輕吹了一口氣,發絲飄飄蕩蕩不知落到哪兒去了。她雙手並入寬大的袖口中,冷聲道:“我不管他是誰,但既然你入了尹秀閣,就得乖乖守我的規矩!”
水沫兒一時猜不透她的意思,袖中一把短刃卻是悄無聲息的劃到了手中,隻待一言不合便先下手為強。
秦素雅靜靜的看著水沫兒,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忽然轉過身悠悠歎了一口氣,道:“刀子收起來吧,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沫兒姑娘還是好自為之,回屋去吧!”
水沫兒怔怔呆立原地,良久之後,她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回到屋子裏關上了門。
…………
縣衙大牢,戌時。
王思明趴在牢門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過道,過道裏點著火把,除了偶爾有獄卒過來檢查一番,從下午休堂到現在過去的幾個時辰裏,期待中的知縣大老爺並未出現。他心中不禁有些著急,莫非瑤兒的病治好了?他暗自搖了搖頭,若是瑤兒的病那麼容易治,怕是也不會瘋瘋癲癲到如今,更何況今日煞氣入體,唯有如意星才能消除她體內那股煞氣,一般的江湖郎中怎會有這般本事。
“哐兒……”一聲響,卻是獄卒開了大牢的鐵門,王思明心中一喜,“你爺爺的,終於忍不住過來請大爺我了吧!”急忙探頭望去,大門慢悠悠的打開,卻聽到獄卒罵咧咧的說了一句:“怎地現在才過來,餓死大爺了!”
“原來是送飯的。”王思明心裏一沉,頓時沒了興致。
那送飯的是個駝背老頭,一邊道著不是一邊把東西拿了進來,獄卒忽然問道:“今日怎地不是何嫂送飯?”
駝背老頭急忙道:“何嫂家裏有事,便托老朽幫她跑一趟。”
另外一個獄卒罵道:“管那麼多幹嘛,有吃的不就行了,老頭你別磨磨蹭蹭的了,趕緊好酒好菜拿上來。”
駝背老頭急忙稱是,拿出碗筷上好酒菜,動作十分麻利,幾個獄卒大馬金刀的坐下,一邊吆五喝六一邊狼吞虎咽起來。駝背老頭不敢打擾,自顧自的到一邊分發犯人的晚飯,然後一個一個牢房給送過去,待送到王思明的牢房,駝背老頭忽然露出一抹冷笑,把飯從縫隙中遞進去,喊道:“小兄弟,吃飯咯。”
王思明搖了搖頭道:“老伯不用管我了,給其他人送過去吧!”
駝背老頭眯著眼朝他脖子間看過去,一根紅線掛著十分醒目,他頓時放下心來,道:“小兄弟,你也餓了一下午,怎麼能不吃呢?多少吃一些吧,過了這頓可就隻能等到明日了。”
王思明還是搖頭,駝背老頭勸了幾次都是不吃,他幹脆直接把飯菜遞進了牢房裏,一路繼續給其他犯人送飯去了。王思明聞著香氣忍不住看了一眼那飯菜,香噴噴熱乎乎的看似色香味俱全,他不禁吞了吞口水,轉念一想到母親的囑咐,終究還是忍住,把飯菜端起放到了牢門外,來個眼不見為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