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溟軒見杜四一路上不發一語,料想他必是心傷好友巧拙大師的身死,雖是心中有百般疑問,也不敢出口相詢。
沙漠中的夜晚雖是沒有白日毒辣的陽光,卻是從地底蒸騰起一股暑氣,令人煩悶難耐。
三人行了幾裏,楊霜兒雖為‘女’流,但身出名‘門’,從小武功基礎紮得堅實,倒也不覺什麼。而梵溟軒被暑氣一蒸,渾身舊傷發作,雖是苦苦強忍,終不免慢了下來。
杜四雖是不望二人一眼,卻似有所感應,放慢了身形,落在梵溟軒旁邊,一隻手輕輕扶住他的肩頭,稍做提攜。
梵溟軒心中感‘激’,偷眼望去,但見杜四瀏目前路,一臉堅忍。此時那還有半分初見時衰老佝僂的形態。
適才見杜老漢一掌將小店擊毀,毫不拖泥帶水,做事決斷果敢,知道此人必然不凡,從前想也是***江湖的一個人物,再回憶起與巧拙大師相處七年來的種種時光,亦是黯然神傷。幾次想開聲說話,一時心中百感‘交’集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楊霜兒雖是從小嬌寵慣了,卻也知情知趣,默默跟在二人身後,不發一語。
杜四先開口向梵溟軒問道,許小兄可曾聽說過幹將莫邪的故事嗎?
梵溟軒稍稍呆了一下,他雖是自小生於塞外,卻是漢族血統,對中原文化頗多研讀,自然知道幹將莫邪為楚王煉劍的故事,隻是對這個時刻杜四提起此事卻有些不解。知道對方是武林前輩,言語必是大有深意,當下恭謹稱是。
杜四點點頭,幹將莫邪夫‘婦’為楚王作劍,三年方成,劍分雌雄。幹將知楚王必不放自己回山再鑄良劍,赴宮前已知必死,好在莫邪已有身孕,於是幹將隻獻一劍於楚王,留言莫邪囑其子報仇”杜四厚實的聲音在空曠的沙漠中就像是從洪荒深處傳來,緩緩講述著千年前的一段舊事。
雖然梵溟軒與楊霜兒都知道這段千古傳奇式的典故,但此時此景下重新聽來,依然是心血澎湃。
楊霜兒忍不住接著道,楚王後來果然殺了幹將,但莫邪之子名為赤,長大後想行刺楚王卻苦於沒有機會,後來有個人說可以幫他報仇,但卻需要他的頭,於是赤就毫不猶豫地拔劍自剜了。
那個人果然獻頭於楚王,獲得了楚王的信任,然後讓楚王以湯鑲煮赤之頭,稱其不備割下了楚王的腦袋,自己也自創了”
杜四再道,而且三人的首級都掉在鍋中,全煮得稀爛,再不可辨。楚臣隻好分以葬之。血仇終於得報,但那份以死赴義的豪情壯烈卻傳誦世間,後人聞之無不撫腕歎息,”
梵溟軒心有所思,忍不住長歎了一聲。他不虞讓別人看出自己空負報仇之誌,悵然道:幹將莫邪千古神器,誰料想其間卻有如此血淚之篇!
楊霜兒想得卻是另外的事,是啊,幹將一死,赤也以身赴難,那鑄劍之術隻怕也失傳了。
杜四大笑,小侄‘女’錯了,赤雖為父報仇自刻,卻尚留有一子,‘交’與莫邪撫養***。莫邪眼見丈夫兒子均遭橫禍,不想再傳鑄劍之術於後人,改傳鑄甲之術。不料赤卻還留下了一本鑄劍之書,其後人兵甲共鑄,那便是我兵甲派的開山祖師雲歧子!
梵溟軒與楊霜兒恍然大悟,原來杜四是借此對二人講說兵甲派的由來,兵甲傳人日夜浸‘淫’兵甲之中,對兵器的熟悉遠非他人所能比擬。怪不得齊追城的炙雷劍雖是奇‘門’兵刃,一旦碰上了杜四這樣的兵器祖師,短短一瞬間便分解成了一堆碎片”,
楊霜兒若有所思,低聲道,我曾聽父親談及過兵甲派,他說這是江北流馬河邊一個相當神秘的‘門’派,每代隻有兩個傳人,一人煉兵一人鑄甲,每個‘門’人一生最多隻鑄三件兵器,但所鑄之物無不為名動一時的神兵寶甲。
杜四仰天長歎,其實也不盡然,真正的神兵寶甲一生若能鑄成一件便已是本‘門’***最大的自豪了。何況若是無有戰事,甲胄全然無用,是以兵甲派亦終分為兩派,一派全意鑄兵一派盡力鑄甲,數代來紛爭不下,‘弄’得本‘門’式微。我當初也就為了一塊昆侖千年神鐵與師弟鬥千金爭一時意氣,這才遠赴塞外,尋找煉甲之神器。唉,良匠易得,神品難求,想我兵甲派已有近十代未能煉成一件真正的神兵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想是為了師‘門’沒落而黯然神傷。,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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