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家也請來了不少能人,其中本領最高的卻是他們的妹夫,當年最著名的遊俠段圭璋。這人也就是段克邪的父親。」
梵溟軒詫異道:「段大俠的名字我是聽過的,如今還有許多人提起他,稱讚他。但他既是大俠,何以能隻顧戚誼,助約為虐?」
褚遂說道:「段夫人竇線娘和她五個哥哥本來並非投合,他們夫妻結婚之後,便離開竇家在一個小村莊裏隱居的。但也正是如此,他們對綠林的事情十分隔膜,而竇泉娘雖與母家褚兄‘性’情不投,但究竟也還是兄妹,不能坐視不救,於是他們夫‘婦’終於也卷入了這場糾紛。」
梵溟軒隱隱起疑,心中想道:「段圭璋那麼大的聲名,即使他對綠林消息隔膜,似也不該無緣無故的充當竇家打手。嗯,莫非我外祖也有不是?」
褚遂似是知道他的心思,歎口氣道:「綠林中的事情,實在很難說得上誰是誰非。幹上了這種刀頭舐血的生涯,也總難免沒有做錯的事情,更難免不結仇家。不過,無論如何,竇家五虎強橫霸道,你的外祖父總是要比他們好一些的。」
要知褚遂是王伯通的副手,他當然是幫右自己的把兄。其實王家並不見得比竇家好,當時的王伯通搶了竇令侃的盟主,隻是「以暴易暴」而已。尤其後來,王伯通的路向越走越錯,竟與安祿山勾結起來,那就比先前的竇家還不如了。
王伯通是臨死之前,才知悔過的,褚遂後來也知錯了,但他隻是心裏「認錯」,口中卻不願對小輩說出來。另外還有一層,他做了王伯通幾十年的副手,雖然‘性’情還算耿直,行事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罪過,但平生很少接觸俠義中人,隻是晚年才與鐵摩勒有點往來,做了一些好事,所以他這個人的改變也就不大。他是因為王家覆滅之後,自己又漸漸老了,迫不得已才「金盆洗手,閉‘門’封刀」的。他對於舊日當副盟主的「光榮」,還是緬懷不已,念念不忘。
梵溟軒的出身教養與褚遂不同。他一出生,父母早已是改邪歸正的了。他自小又曾受過鐵摩勒的薰陶,雖然隻有十六七歲,事理卻是比六七十歲的褚遂明白得多。聽了褚遂的話,心裏不禁總道:「褚公公這話恐怕未必對,鐵摩勒也是綠林盟主,但人家也稱他為大俠,並沒人說他做錯什麼事情,可見綠林中事,也並非就沒是非可講的。」
但梵溟軒目前不是要和褚遂辯論問題,而是要知道仇家來曆,而且他也有了「先入為主」之見,王伯通是他的外祖父,褚遂說王家比竇家好,他也就完全相信了。盡管他不同意褚遂的「綠林無是非」的說法。
梵溟軒既然不想辯論,便即問道:「那麼這場惡戰,結果如何?那時段大俠幫的竇家,豈不是要和我爹娘作對了?還有,你說鐵摩勒是竇家的義子,那麼他後來又何以與我爹娘結為好友?」
褚遂說道:「你別‘性’急,讓我慢慢告訴你,那時你母親隻有十五歲,你爹還未曾與你母親會麵呢。那次她也沒有與段圭璋‘交’手。」
梵溟軒道:「那麼段大俠是誰將他打退的?」
褚遂接下去說道:「段圭璋起先打敗了‘精’‘精’兒。後來他們夫妻聯手,又惡鬥空空兒。空空兒說出竇家的劣跡,段圭璋遂與他相約,他們夫妻若是輸了一招半式,就不再管竇家之事。結果是空空兒贏了一招,段圭璋夫‘婦’遂如約退出,臨走時還帶走了鐵摩勒,那時鐵摩勒和你母親差不多年紀,武功還不怎麼高,比你母親還比不上的。幸虧段圭璋和另一位遊俠南霧雲,兩個人強迫他走。要不然鐵摩勒那次隻怕也要在‘混’戰中枉送了一條‘性’命的。」
說到這裏,褚遂不覺又歎了口氣,說道:「誰也想不到,後來段圭璋、鐵摩勒與空空兒成了好朋友,和你爹娘也成了莫逆之‘交’。所以綠林中的恩怨,實在是難說得很。」
梵溟軒道:「段、鐵兩位大俠和竇家五虎當然不能相比。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爹娘是好人,和他們棄嫌修好,那也是意料中事。」他這猜想隻能說是對了一半,他可不知,連他的爹娘,杯是後來方始改邪歸正的。
褚遂苦笑道:「是非之事,亦實難言。我們都以為你母親剪除竇家五虎是給綠林除暴,但綠林中人卻也有不少人認為你母親手段太狠。鐵摩勒也曾經恨了你母親多年,後來有一次你母親救了他的‘性’命,這才將冤仇化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