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元月初,“老鬼”從烏魯木齊回內地探親前,去了一趟二道橋大巴紮,找到了一樓B-2號鋪麵,給年輕漂亮的女老板瑪爾哈巴說明了要購買物品的種類、規格和數量後,就舒舒服服坐在店中椅子上,一邊和她的妹妹瑪依拉、朋友努爾古麗“諞傳子”(聊天),一邊等著她給我跑上跑下地去照單兒拿東西——因為“老鬼”要的有些商品,她這兒沒有。
沒過多一會兒,瑪爾哈巴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哈哈,一頂俄羅斯風格兒童小皮帽、一把小熱瓦甫琴、兩套維吾爾小男孩兒繡花衣、一條艾德萊斯綢小連衣裙,一樣不差如數拿回,完全符合“老鬼”的要求。“老鬼”當即滿意付款——不用再多話,她拿回來的,“老鬼”就知道是質最優良而價最合理的。
瑪爾哈巴和她妹妹瑪依拉,一直稱“老鬼”為“大哥”,而她們的媽媽帕提古麗,也從來稱“老鬼”為“大哥”。她媽媽四十多歲,她們姐妹,也就剛剛二十二、三歲。都這樣稱呼,“輩兒”是差大發了,可也都透著近便唄!
那麼,“老鬼”是怎麼和她們一家子“混”得這樣熟了呢?
說來也簡單,頭一年春節前,“老鬼”想要買幾條維吾爾風格的圍巾帶回內地,送給在那裏生活的女兒、妹妹們,但“老鬼”不太了解行情,心中沒底,就在巴紮裏瞎轉。綽號“大眼睛”的瑪爾哈巴,熱情招呼“老鬼”進她家鋪子看看。瑪爾哈巴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一雙真誠的大眼睛,鬼使神差地,“老鬼”也就應邀進去了。沒想到的是,瑪爾哈巴一邊利利索索、忙忙活活地給我拿各色頭巾講解介紹,不厭其煩地給我示範:用火燒了後有臭味兒的是毛織的,有異味兒的是化纖的,一邊回答我的提問,告訴我說,去年,她本來夢想著考上中央民族大學的,但遺憾的是,隻差幾分未被錄取,想了想,她索性不上那個錄取了她的大學了,接下老爸經營的鋪麵,當起了小老板……
“哈哈,你要是上了大學,差不多會成為我的學生!”“老鬼”樂了。
瑪爾哈巴的自然、坦誠和大方、熱情,使得“老鬼”一下子感覺到與她的距離拉近,“似曾相識”了。而“老鬼”買的那些頭巾,都是她幫“老鬼”一條條精心挑選的,質量可靠,價格又真是合理。從此,“老鬼”再買維吾爾風格的頭巾、衣物,一定就到她家鋪子;有朋友來新疆,也要帶到她家鋪子。而“老鬼”每次逛到二道橋,哪怕不買東西,也一定要到她家鋪子裏坐坐嘍!就這樣,“老鬼”不但和她熟悉了,和她的妹妹、媽媽,很快也都熟悉了,再後來,還認識了她的丈夫、婆婆……
就這麼簡單嗎?就這麼簡單!“老鬼”和B-2攤位的緣分,和這一家娘兒仨的一種默契的信任,就是這麼簡單地建立、延續了下來。
你再聽聽“老鬼”講幾個維吾爾巴紮的故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老鬼”永遠不會忘記這件在別人心裏可能很不起眼兒的事兒。
1991年11月初,“老鬼”在南疆於田縣出差,聽說這裏的幹果,比如杏幹、桃幹,杏脯、桃脯,都挺不錯的,就請當地朋友帶路,想到巴紮上選購一些。可惜,沒趕上巴紮天,在街上買不到像樣的。而“老鬼”的朋友呢,讓司機一踩油門,索性帶我們來到了一個村子裏。
主人是一位60歲上下的白胡子老漢,非常和善地招呼我們進了家門。維吾爾族司機向他說明來意後,老漢立刻從裏間屋搬出幾個大口袋,讓我挑選。好了,爽快而慷慨的老漢“一口價”,每種都隻要6毛錢一公斤——比在烏魯木齊,便宜得不成比例!“老鬼”此時,倒有些不好意思多買了,說好了總共買5公斤。於是老漢開始給我左一樣右一樣地裝袋。過秤的時候,“老鬼”心裏更加局促不安了,因為那簡直就是一個象征性的動作:秤杆兒根本沒打住,高高地挑到了頭,老漢趕緊用手按住,就“算”5公斤了!但,這還沒完呢——老漢把口袋放到了地上,低頭一看,我的那條麵口袋,隻裝到了一半兒多一點點兒。二話不說,老漢又左一捧、右一捧地把各種幹果一個勁兒地往口袋裏塞,直到口袋滿到隻能用一根細繩勉強紮住口兒,才算不再硬塞了,卻依舊是隻“算”5公斤,老漢說什麼也不肯再多收一分錢!
嗨,“老鬼”,當初為什麼不說買10公斤呢!
“老鬼”已經在不同的場合,把這個故事講了快18年了,有多次講到動情時,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那老漢家難道不需要錢嗎?他家是那麼窮!“老鬼”和老漢素昧平生,以後也再沒有見過他。可是,那老漢簡直等於是白送了“老鬼”一大袋子幹果呀,死活不肯再多要一分錢!他,圖的是個啥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