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年過了孝期,項府裏不同於往年的清淨,項紹雲雖有些少年老成,但終究是個孩子,前院後院撒歡兒似得來回跑,看得項詅心裏也變得愉悅。
臘月二十八那天封了賬,項詅自個兒也不用那麼忙,家裏妝點煥然一新,掛上紅燈籠,兩姑侄窩在林湘園裏看丫鬟們剪窗花。
午後便在中堂書房裏寫對聯,今年項詅決定讓項紹雲自個兒寫,先是前院正門的,然後是二門,內院各處,林湘園大小門,看他的字雖力道不夠,但是字裏行間已有風骨,不虧了這麼些年的努力。
屋裏人看著都說大少爺寫得真好,以後一年會比一年好。
李大管事湊趣。“大少爺要是不嫌煩,賞小的一對吧。”項紹雲看項詅朝他微笑,倒真的給李管事寫了一對。
“這麼熱鬧。”門外進來徐三爺,身著紫色披風,負著手,腳下是一雙黑色的馬靴,氣宇軒昂的看著眾人。
“三爺來了。”屋裏人忙上前問安,項紹雲高興的招呼。“徐叔叔。”
丫鬟們忙上茶讓座,自從家中人知道徐三爺給項紹雲找了位恩科榜眼做先生,個個恨不得將他供起來。
項詅看他解下披風正好在她麵前,眾人沒動靜,都看著她,仿若自己不接那就是罪大惡極了,睨了他一眼,接過披風遞給周媽媽掛起來。
徐三爺破天荒的沒理會她,走至書案前看項紹雲寫字,不時的指點一番,晚膳時也沒見他說要回徐府。
項詅忙讓人張羅將宴席擺在中堂廂房,三人坐著吃飯,項紹雲不時看看項詅,不時看看徐三爺,臉上都是滿足的笑。
項詅忍不住說他。“吃飯呢,怪模怪樣的做什。”
項紹雲隻是笑,指揮周媽媽給她和徐三爺兩人夾菜。
飯後項紹雲要去外院放煙花,硬要項詅去二門看,項詅無法,便隨他去了外院。
在外書房看月亭下的空地,幾位管事招呼著小廝抬了煙花放在正中央,隆冬的入夜,京都上空到處煙火通明。
項紹雲指揮小廝放煙火,一陣劈啪呼嘯聲飛向夜空,有紫色的,有黃色的,有白色的,光線下印得眾人臉龐光亮。
徐三爺看她抬頭看著夜空,凝眉皓齒,漂亮的煙眸上長長的睫毛,像蒲扇一樣好看,低頭對她說。“在外院給我撥個院子吧。”說完看著她。
項詅見他比平日裏柔和許多,想想便點頭答應了。
年後,項詅給徐三爺安排了外院的東院。
在大書房的另一邊,因常日裏大書房要接待項家生意上的人,避免兩廂遇見有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在東院那麵院牆,項詅又給徐三爺開了進出的門。
自從徐三爺時不時的住東院,授課的歐陽先生每日定時去外院學堂開始給他講課,項紹雲在臨湘園的時間明顯少了,除了每日回去睡覺,用膳,給項詅問安外,在內院基本見不到他人。
項詅想著他未來會離她越來越遠,直到有一天再不需要她的庇護,心裏有些失落。
但這些也都表明自己做到了,沒有辜負了項大奶奶的托付。
項詅將用在生意上的時間拉長,西街與鳳萊的生意沒有斷,但是再之後,項詅再也沒有單獨見過他,若是無要緊的事,多是商行裏的掌櫃自行交涉,仿若那天兩人在中堂花廳裏的對話從未發生過一樣,項詅心想,這樣也好,對大家都好。
項詅用了一天的時間規整了項家所有的生意,晚些與項紹雲用過晚膳之後,兩人閑話了一會兒,便催他去睡了。
洗漱一番,穿了件輕便的裙襖,頭發烘幹了隻在腦後用簪子梳了個發髻,其餘的全披散在後背,讓心蘭端了茶進小書房,囑咐她下去歇息,自己今兒晚上睡書房。
待將白日時為未來項家所有的生意寫出規劃的理出頭緒後,開始預算,手中的算盤是那年開始管家時項大奶奶特意幫她定做的,梁下用是黑玉石,梁上用的是白玉,做得很小巧精致,適合姑娘家用,這麼些年她一直用得很趁手。
她左右手都可以打算盤,心算珠算的速度一般人不能比,能快速接手項家的生意也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