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蘭起身查看,幫項詅掖了被角,項詅睡顏如斯,心想暗下決心,奴婢一輩子陪著姑奶奶,做姑奶奶的手和眼,隻願姑奶奶好好兒生產,有孩子傍身,平平順順做徐家的三少夫人。
再次坐在腳踏上,心蘭心裏數著常日裏見過,接觸過的管事,選誰呢,誰會願意?
項詅眼睫毛微顫,心蘭幫她掖被時她就已經醒了,常年同處一處,心蘭心裏有事,項詅可以感覺出來,為著什麼?
抬頭看沙漏,已是寅時。
有心問她,可轉臉看她深思,隔著鴛鴦綺紗印出一個少女垂首的側影,烏發玉麵,琉璃燈下,有著淡淡的愁緒。
項詅打住要開口的話,出聲喚她。“心蘭。”
心蘭從外櫃管事數到內院管事,一一想來也沒有合意的,想著若是在姑奶奶房裏做媽媽,也不能嫁外院的管事,隻能選莊子上的或常年在外走動,細算下來可選的人就更少了,正想著還有什麼人可以選呢項詅出聲給她一驚,撩起裙子,轉身回她。“姑奶奶可是要喝水。”
項詅。“嗯,起了吧。”
將窗幔掛上黃玉折鉤,取了水藍色外衣給項詅披上,扣好衣扣,再回身尋了件八成新的薄襖……項詅抬手按住心蘭忙碌的手,珠玉般的眸子極認真。“心蘭,三爺身邊的小廝你可願意。”
無厘頭的話語,聽在心蘭的耳裏,仿若是才將的心思全被看透,耳根染上紅暈,就算在昏暗的燈下亦是看得清楚。
項詅好似沒見,繼續說。“我問過三爺,他們幾個全都是沒有婚配的,給你提個醒,若是你願意,打今兒起,咱們就好好瞅瞅。”說完還是裝著沒有看到心蘭的難為情。“能文能武固然好,可要緊的是會知冷知熱懂得疼人,我的心蘭可不能受委屈。”
心蘭越聽項詅說話就越是忍不住,扶著項詅的手腕就跪在腳踏上,眼睛含著淚。“姑奶奶,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有您在,沒有人會給委屈讓奴婢受,奴婢這一生都跟著姑奶奶,有您就有奴婢。”
項詅笑罵。“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
話音剛落,門外有給徐三爺請安的聲音,主仆各自神態,心蘭忙起身擦了眼淚,項詅又笑看她一眼,正巧徐三爺進來,看她們主仆兩個,項詅滿臉打趣,心蘭看著項詅笑她,不自然的轉開臉,心裏疑惑,項詅怎欺負起小丫頭來了?
主仆給徐三爺請安,徐三爺一身清爽,想來是去北院換洗過。
項詅洗漱穿戴好,見徐三爺神色輕鬆,心裏明白,戰事快了,總算是在年前結束了。
徐三爺伸手拉過項詅,兩人並肩坐在窗前的軟塌上。“謝謝你送去的薑湯,在前線很管用,我指著它給我的兵長力氣殺敵呢。”
項詅也說。“謝謝夫君給新河百姓安穩的生活,咱們隻能盡微薄之力,還望夫君莫要嫌棄。”
徐三爺額頭抵著她的,兩人都麵帶笑意,徐三爺不說,項詅也不問,家門前的戰事,是好是壞有風聲就能知道,看他疲倦了兩天兩夜,還抽出空回家一趟看她,莫過於這樣的在乎和關心,有什麼能比得上?
挑眼看簾子外有徐三爺小廝的身影掠過,項詅想著才將與心蘭說的話。“三爺,文尚他們幾個可還好。”
徐三爺簇起眉。“你關心他們作甚。”
項詅嘀笑皆非。“我疼心蘭,就不能問一問。”
徐三爺看正在收拾床褥的心蘭一眼,再想到才將進門時兩主仆的神態,總算是想開,食指刮她的瓊鼻。“作怪的小東西,他們幾個好著呢,就是為著你高興,也得讓他們保全好了給你挑,保管給你的丫頭有個好夫婿。”
心蘭聽著兩位主子打趣,手上的活三下四下的弄好,低著頭給兩人行禮後便打起簾子出去,兩夫妻相視一笑。
“心蘭。”心蘭正難堪呢,才出裏間碰上文尚,想到姑奶奶要給她相看姑爺身邊小廝的事,更不想應他,在文尚麵前問拜一拜,轉身便出堂廳上回廊去往小廚房。
文尚心裏也摸不著頭腦,平日裏夫人身邊的人最是大方得體,今兒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