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妻女一眼,徐三爺這才戀戀不舍的出門往外院。
“詅丫頭,三祖母說要討你一番好酒喝。”項詅含笑,準是隔房的雲三嫂來了。
項家在新河屬富裕人家,都是經商自足,每年也隻有過年前後才有諸多叔伯可以見到,家中常守的都是長輩和婦人孩童,所以項詅等人搬來新河近一年,常日裏雖節禮常往,隻麵見得不是很多,項詅與項紹雲拜會的多是族裏的長輩和平輩中談得來的。
這位雲三嫂是隔房二祖母的長孫媳,為人爽利幹脆,雲三哥跟著家中兄弟走商,家裏還有兩個孩子,上有婆婆和太婆婆,下有孩兒和其他房裏的妯娌小姑,虧得是她這樣的氣性,顧著大家子吃穿妥當,還騰出手來在柳橋街開了一家糧油鋪子和一家胭脂鋪,生意不說好壞,總歸能上在手頭有結餘,因著這個緣由,項詅來新河沒過多久兩人便熟悉了。
進來的人都是項家的女眷,屋裏的人忙著讓座添茶,雲三嫂接過心蘭懷裏的小嬰兒。“喔,真是娘親的小心肝,這眉眼與你像得很。”項詅與她對眼寬心一笑。
她身邊站著的是她的小姑,大名喚作薑兒,小丫頭十歲出頭,梳著雙鬢垂掛,眉清目秀的伶俐樣,見雲三嫂抱了孩子,墊著腳尖也要看,見她好奇,一同進來的三個半大小姑娘也忍不住要去看,雲三嫂像是應付她們都成習慣,抱著孩子往項詅床前邊上的太師椅上坐好,朝幾個小姑娘笑著哄道。“噤聲,要看就要悄悄的。”果真幾個小姑娘都朝其中一個個子最小年紀也最小的那個瞪眼,貌似所有人中就她會出聲般,小姑娘像是受不住呱噪般自個伸手捂住嘴,一副悄默默好笑的樣子。
長輩們看她們逗樂,心裏也歡暢,項家世代經商,雖富足但人前終歸矮人一截,今日項家族人進府來,見府前停了諸多車轎,人來客往的都是新河有頭有臉的人家,因著徐三爺這個姑爺,眾人臉上也有了光彩,現在在新河誰人不知項家有女兒嫁進榮忠侯府,是刺史的正頭夫人,如今又生了孩兒。
三祖母劉氏是個慈愛人,不同於雲三嫂的太婆婆潘氏略顯古板,以至於小輩們也常與她說笑。
逗弄了小嬰兒一番,大伯母範氏從雲三嫂懷裏接過去,劉氏看她異常可愛,老人家都喜歡小孩子,她家中的孫兒孫女都是養在她身邊的,今兒瞧著孩子臉上有幾分父親的影子。“這孩子肖父,是個有福氣的。”
範氏笑出聲。“三伯母說她肖父,雲哥家的說她像母,你們瞧瞧,這孩子到底是肖父還是像母啊。”
她身邊的人都來看,一個說肖父一個說像母,項詅一邊聽著暗自好笑,為這個問題徐三爺已經好多次詭辯過了,項詅不得不服,孩子肖父,若是說孩子像自己多一些,徐三爺要說老太君要生氣,這到底是誰要生氣呢。
佳兒打了簾子。“姑奶奶,陸夫人來了。”
屋裏人忙起身迎接,說是知州夫人來,隨行的肯定還有各個官階的官夫人,看屋中有些擁擠,且在座的平日裏相與這些官夫人打的交道也不多,所以眾人便要告辭,周媽媽前麵引著,項詅又拜托了雲三嫂和範氏去花廳幫忙招待女眷用飯聽戲,兩人都應下,照應著幾位老夫人,項家的女眷便出了西院往待客花廳去。
與項家的女眷不同,她們是來看孩子的,同項詅是與有榮焉,她們也知道徐三爺與項詅的婚事並未操辦,但項詅正正當當的刺史夫人頭銜沒有假,隔三差五榮忠侯府送至新河給項詅的東西,節日下項家各宗親家裏都有份,若不是真的喜歡項詅這個媳婦,侯府裏怎會大老遠的操心這些。
但官太太們不一樣,他們多是官宦人家,京裏多多少少會有沾親帶故的人,徐三爺是什麼樣的人物都有耳聞。一直以來京都並未傳出有他大婚的消息,直至新河之後憑空冒出個刺史夫人來,沒有誰不好奇,所謂好奇害死貓,一開始是流言出來,徐三爺早就備好了這一手,流言才冒頭,查出是哪一家立即查辦,官場上哪裏會有真正的清廉?閑話也好流言也罷,統統被徐三爺以整治貪官汙吏之名在新官三把火裏燒得幹淨,剩下的人不敢多嘴,但內宅婦人明麵上不敢說,私底下碎語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