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邊上倒的幾個人被身邊的人扶起來,翻坐著看對方狼狽的樣子,笑得不行,一個笑一個,總算在瀾縣,不用沒水喝而發愁了,王知縣一邊抹淚,一邊朝人群喊。“鄉親們快回家拿水桶來取水吧,這會子管夠了。”原先還是一時歡樂,王知縣一出聲,聽出他話裏的泣聲,是了,總算不為了一口喝的發愁了,也不知是誰先帶頭,反正一個接一個的就在城西古井這一片空地上,跪了黑壓壓的人,朝著老井的方向磕頭,王知縣也轉身給井邊上的人作揖,反正不管怎樣,總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幾個大人忙讓他們起來,華臣逸這會子還在井邊細瞧,由之前出水那會子過後,井裏便平靜了,剛好水齊井壁上顏色深黑的地方,沒有往下沉,也沒有往上漲,實在是神奇之極,還要做細究,度風拉住他。“爺,鄉親們謝您呢。”華臣逸這才發現周邊跪了一地的人,雖然幾個大人連聲叫他們起來,可沒有人動,這會子個個看他,這樣的場麵他可不適應,不過沒他出聲,怕是這些人還跪著,轉念間,他也退身幾步,朝古井作揖。“逸出身常州華家,此番來貴地,多謝您賜來福水,救得一方百姓。”眾人聽得他一番話,各自滋味在心頭,紛紛朝古井作揖,這才跪著的人起身來,不過還是上前來謝過華臣逸,華臣逸哈一聲,搖手。“莫要這般,我不過動嘴皮子的功夫,清淤的幾位兵爺才是功臣,你們該感謝他們。”指了指一旁拿著銅鼎裝水了衝洗身上淤泥的侍衛。
林副將身上最是嚴重,幾番下來,鼻子嘴巴裏麵都是淤泥,旁邊的手下正幫他倒水呢,不過恍然間聽見華臣逸這般說,也哈哈一聲笑。“華大人可別這樣,您是要緊的人,我們隻是那跑腿的,這般水淋淋下來,舒暢的可是咱們,可別來這些個推語。”華臣逸也不與他多說,他還有要緊的事要做。“好了,都別謝了,日後隻願眾鄉親好好待這口井,我們都是受福的人,都家去吧,晚些來取水,管夠的。”眾人這才回身往各家各戶去,安靜下來,華臣逸這才上去細看,常大人幾個也好奇,都圍著看,華臣逸沿著周邊走了一圈,此時正是涼風習習的時候,不同午時那般就是想四處走走也沒那個力氣,王知縣一晃變成了他的忠實跟班,起碼,他頭上的烏紗保住了,有華臣逸在,天大的事下來,他相信總能想到法子,華臣逸指東他便可以說出個一籮筐的由來出來指西講古講得繪聲繪色,動聽得很,可不比早前張大那個嘴笨的,華臣逸倒是聽了許多有用的。
來取水的人陸陸續續來了,縣衙裏邊的人用先前的馬車裝了幾個大水桶的水回去,今晚可是要好好接風洗塵一回,不過這接風洗塵可不是擺宴席,是真的清洗一路來的灰塵。
回到縣衙後堂,幾間收拾得幹淨的屋子是給他們這些人住的,華臣逸讓幾位大人先挑,自己選了一間靠著院牆的,院牆下麵堆著早前運來的淤泥,黑乎乎綠油油的一堆在那裏,十分影響外觀,不過華臣逸倒是表現出十分的不嫌棄,回房尋了坐處來歇息,度風推開窗戶來,院子裏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原先的假山上還簇著幾根枯黃的草,連隻鳥雀都沒有,院子裏的人都去歇著了,也是累了幾天的,度風問華臣逸。“爺可是餓了。”倒了一碗茶出來,用他們自己帶來的茶碗盛了遞給華臣逸,想著他午膳都沒吃呢,這會子該餓了。“你把咱們帶的幹糧拿出來,我嚼幾口餅頂頂餓,要晚膳還不知幾時。”
度風忙去翻包裹,這是到湖州城的時候,商鋪管事給準備的幹糧,他們時有外出的,對出門在外吃用十分周到,這烤餅便是十分頂餓又好吃,還耐存,一連吃了好幾塊,華臣逸收了手,度風早前送去的午膳實在是沒法吃,他這人就是這般,對於吃穿,他可是有條件要講究,沒條件創造條件講究,門外是衙役抬著水桶進院子來,幾個大人的屋子都送去一桶,這會子能好生洗上一回了,度風去開門將人迎進來,送水進用來洗浴的小間,拿了換洗的衣物出來華臣逸。“你的水呢,要記得洗洗,這屋子裏邊可都是你的味兒。”度風語塞,能不能別這樣說,自己抬手聞了聞,實在也是受不了,不過華臣逸這樣說,還是小小的傷了他的心,撅嘴抗議,華臣逸甩袖進小間去。“多大了還這般,我可不是你的香兒,不吃你這套。”砰一聲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