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劉太醫也說過這樣的話,可有了瓷做的院子,便也好了起來,不說身子骨有多健朗,起碼還是能吃能動,說話不甚清楚,可大體還有清醒的時候。
項詅知道後,已是還差幾天出月子,老太君躺著已有兩日,這是近新年,寒冬臘月,熬得過熬不過隻看這幾日功夫,宮裏得知後天天派下太醫來看,又是賞藥,又是賜長生丸,該想的法子都想了,隻是起色甚微。
“少夫人,您還有五日才出月子呢,老太君的情形太醫說穩定下來了,暫時不會出什麼變故,您這般去了,三爺知道了又要操心……”項詅才知道老太君病倒了,雖還未出月子,可她忍不了要去瞧一瞧,再說了,二十多天這樣養著,她早就恢複了七七八八,雖然老太君從年初之後身子都不是很好,又冒著風雪來了一趟西苑,太醫的說辭說老太君這般病倒並不是因為受涼或是風寒,而是積年舊疾,想著應該是她自己預見了身子骨再不如意,害怕再見不著小孫兒,所以撐著來看一眼,家人隻當她想看新生兒,可那日項詅看得明白,老太君靨上有不正常的紅暈,額頭又青白,說話明顯中氣不足,明顯就是要重病的樣子。
“莫要多話,再說今兒晴開,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少這幾天不礙事,見老太君要緊。”說著自己選了一枝稍平常的發簪讓心蘭簪上,鏡麵上還是個臉色紅潤,觀之便十分健康的女子,心裏給自己打氣,當年老太君那是劉太醫給下了定言的,說是活不過那個冬天,後來還不是見著了,所以這次一定也會沒事的,暗想著起身來,芍藥拿來棉靴換上,回身瞧了瞧睡得正香的垣哥兒,交代心蘭看著,自己出到閑閣,暖轎進了前廳安好,上了暖轎。
聽著外邊爆竹聲響,年關又要到了,時光如流水,有人出生,有人死去,有人韶華正茂,有人緩緩遲暮,終究逃不過春花一季,打風吹過了無痕的宿命,隻是,他們希望的隻是再留久一些,有些人,有些事。
守在門上的人下了台階來迎,項詅沒有出月子,府裏的人都知道,她自己要來,別人也攔不住,聽見外麵的請安聲,喻可馨打了簾子出來迎,退後一步,待暖轎進了屋裏,項詅提裙出來,喻可馨問說。“三嬸嬸,垣哥兒可睡著了,您怎麼來了。”
項詅回她。“睡著了我才過來的,再說還有丫頭婆子們看著,不打緊,祖母怎麼樣。”
喻可馨略低頭。“每日用參湯吊著,不見大的起色,劉太醫說隻防著更重些便是萬幸了。”
項詅拍拍她的手,抬腳往中堂臥房而去,李媽媽通傳。“三少夫人來了。”
屋裏閆氏守著,徐淳熙與徐淳燁兩個今兒替換著不當差,所以早早便來了,老太君也清醒過,看著床邊守著的人,隻交代他們自去忙活,不用整日守著,可誰會放心不守著她。
相互見了禮,項詅問閆氏。“二嫂,祖母可醒過。”閆氏見著她,有些責怪。“才服下參湯,雖然不曾說話,好歹睜眼看了好一會兒,說說你,月子還沒滿呢,你來做什麼。”
項詅打起床帷看了老太君一眼,見她睡著了,不過幾日功夫,見廋得厲害,心裏酸起來。“我好著呢,不過幾天,不打緊,再說生的時候也沒吃多大苦,我來看看祖母。”
閆氏歎口氣,讓梁媽媽仔細著,拉著項詅兩人坐到暖閣去說話,這幾日都是侯夫人與薑氏閆氏喻可馨幾個輪著值夜,侯爺與徐三爺等人想要替換著,但畢竟是男子,夜間總會有不便,所以這東西暖閣便收拾出來給守夜的人住。
閆氏倒了茶,想了一下,給項詅倒了暖水。“雖說生的時候沒吃什麼大苦頭,可也要小心著,這是要好好養著的時候,莫要大意了。”
項詅心暖她想得周到,自懷孕到生產之後,她都隻是喝著暖水,難為閆氏想得到。“二嫂說的是,我省得,劉太醫怎麼說。”
“頂多不過是開些溫補的方子,這日日吃藥,是藥三分毒,想著吃些東西下去,可祖母清醒的時候硬說沒胃口,睡著的時候也不能服下,眼看著幾日功夫,廋了這許多。”
誰說不是呢,真是愁人,才說著話,門外傳來問安的聲音,兩人聽著響動忙起身來,是徐二老爺與二夫人,聽著腳步聲來的人不少,簾子打起來,徐二老爺前頭進來,跟著徐二夫人,再便是幾個堂妯娌和兩位姑奶奶和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