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書房。
榮帝下了朝,便在這裏獨自生悶氣。
溫柔嫻淑的王皇後,靜靜地來到了皇上的身側,微微施禮,柔聲道,“皇上,臣妾鬥膽,請您體諒太子長明的心吧?他的身邊沒有知心朋友,無論是憂愁還是喜悅他隻能一個人擔著,他的耳邊除了聽到的責任、國家大事,便是人民,其實他隻不過是個孩子。請您允許長廣王可以自由出入東宮吧?”
榮帝始終沒有抬起頭來,他把自己淹沒在那些長長、冗贅的案卷中。
王皇後緩緩地低著頭,語氣依然溫和婉約,如同苑外的花瓣落在了地麵上。道,“長廣王還沒有進行大婚,現在已經如同一個大人一般在宮外生活,也不允許他進入宮中,太子才會如此的不顧禮儀......”
榮帝猛地把手中的卷宗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繼而抬眸,睜眼,怒道,“那個位子不是可以胡亂任性的位子!曆代帝王沒有一個不是經曆了苦痛才上去的。自古帝王多寂寞,這一點難道你不清楚嗎?王者的心中隻能是懷揣百姓,既然不顧自己的私心而胡作非為。成何體統?”
王皇後柔和的臉上,淚意彌漫,長長地歎息一口氣,道,“但是,皇上......”
榮帝猛地從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狠狠地瞪了一眼王皇後,甩了甩自己寬大的袖擺,道,“朕要休息了。王皇後請回去吧。”
王皇後癡癡地看著自己的郎君,還想再說些什麼。
榮帝隻是臉色一斂,繼而對著殿外的宮女大聲的喊道,“來人啊,快扶著皇後回去吧。”
王皇後沒有等著宮女過來,緩緩地站起來,轉過了身子。走出了大殿,神態落寞。
此時的大殿靜寂無聲,甬長的小道上留下王皇後窸窣的腳步聲。她的心思完全的在太子長明的身上,那是她的王兒啊。他的淒楚和孤寂,做母親的哪裏會不知道。
若是不是太孤單,怎麼會在熱鬧的大典上翻牆而去?
正在王皇後凝神的時候,一個妃子款款而來,在看到王皇後的時候,盈盈一禮,道,“臣妾給王皇後見禮了。”
王皇後隻是以相同的禮數免了。
來的人便是肖貴妃,長廣王的生母。雖然人已到了中年,但是嫻雅寧靜,如一掬春水。
王皇後看著她去的便是禦書房的方向,便抬起眼眸,柔聲而溫和並不失威嚴的道,“皇上已經休息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肖貴妃隻是微微施禮,鶯鶯細語,道,“非常抱歉了。”
王皇後看著她如水的模樣,淡然道,“這不是你的錯。長廣王最近入宮的次數非常的少了。”
肖貴妃依舊微微點頭,平靜無波的麵容上,淡淡的道,“最近去郊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宮。”
王皇後長長地歎息一口氣,道,“皇上的目光猶如刀鋒一般的銳利,耳朵也靈敏。大概是難為長廣王這個孩子了。明明隻是孩子的年齡,卻要顧慮很多。”
肖貴妃隻是這麼靜靜地站著,如同水中之月,鏡中之花。美的如此的不真實。
王皇後溫和的笑了笑,道,“等他回來之後,讓他道坤寧宮請安吧?哀家有些想他了。”
停頓了半響,王皇後又繼續道,“如果能從東宮殿路過就更好了。有人比哀家更想念他。”
肖貴妃微微點頭。
王皇後緩緩地離去了。如今的她母儀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個選擇便是永恒。
肖貴妃注視良久。曾經這個位子也是屬於她的,曾經她是皇帝的最愛。如今的她已經可有可無,自己的兒子也要搬出皇宮。巍峨無比的城中宮闕,隻是她的一個華麗麗的夢。夢醒時分今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