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給燕和殿二十匹蘇錦?這,這也太寒酸了吧。”
今日各宮新年賞賜的布料下來了,不出所料,燕和殿隻分到二十匹蘇錦,相比別宮的各色錦緞,絡紗,實在是寒酸至極。這也是無聲地向眾人宣布,燕和殿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
而我並不抑鬱,看著希鳶氣的圓鼓鼓的笑臉頓時笑出聲來。
“是啊是啊,這二十匹還不夠希鳶這個小胖子用的呢。”我調笑著她,果然瞬間看到她的臉色柔軟了下來。而眾人也都一掃剛才的陰霾氛圍,笑了起來。
我點點頭,這樣才像新年的氛圍嘛。幹嘛要因為那些零碎的東西壞了興致呢。
“清倻,剩餘的布料給宮內每人做個荷包,侍女們加一副手套,公公們則加一副護膝。”我想了想,總歸布料也不多,新年了,做些表示也好。
誰知話一出口,宮人們便跪倒了一大片。
“娘,娘娘,這些東西都是皇上禦賜的,求娘娘別再說玩笑話了,可折煞了奴才們。”一群人中有一位宮女開口,這宮女名喚紫竹,稍微年長些,因此禮數周全。
“是啊,娘娘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隻是禦賜的東西,小的們還是不敢造次。”隻聽見底下有宮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我在聽著這些言論不禁有些無奈,這宮中和王府畢竟不一樣啊,連送個東西也這麼難。
“都莫擔心了,那些布匹是禦賜的不錯,不過,既然是給我的,我便有支配這布匹的權利不是。況且也不是什麼奇珍異寶,小玩意兒罷了,圖個樂和。好了好了,此事就這樣定了。你們也都起來去各自忙吧,我要進屋去再休息一會”我佯裝疲憊的樣子,伸伸懶腰,走進了內殿。
臘月二十四,大家都忙碌著開始掃塵,我迷迷糊糊地睡著,屋內隻有我,清倻,和嫋嫋輕煙。
我突然間覺得,即使這樣忽然間死去,也是不錯的。
忽然,我聽到有個模糊低沉的聲音開口講話,
“殺了他,殺了他你就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了。”
“殺了他, 若不是他趁人之危你此刻早已和情郎快活自在地生活了。”
“他是個惡魔,你若不殺了他最後你就會死在他手!”
無數詭異零碎的影像爭先恐後地湧入腦海,一張張麵孔飛速地在我麵前略過,最後,則定格在一個黑色的背影上。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那個聲音越來越歇斯底裏。仿佛有個身影在慢慢逼近。
我驚得大叫起來,使勁揮手想要趕走那個身影,可是那個身影卻直直朝我走來,他身上的黑紗牢牢地遮住了我的視線。
我奮力掙紮,猛的一起身,發現自己滿身大汗,而剛才那些事情,隻是個夢境,隻不過,這夢境太過真實。
南柯一夢,天色也發暗,而那香鴨中的香氣卻沒有變化分毫,始終香甜入骨。
我心內一動,趕忙朝門外奔去。
一出門,清冽的空氣便讓我的大腦一點點清醒起來。剛才的不適感也減輕了很多。我更加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直到兩腿虛軟,跪在了地上。
“小姐,這是怎麼了?”清倻看到我連手中的撣子都來不及放下,急急衝了過來。
“去,去叫太醫來。”我穩了穩心神,好容易開口。
殿裏瞬間亂作一團,新年的祥和氛圍立刻被衝散了。
“李太醫,別,別進去。”過了半晌,我才看到背著藥箱匆匆趕來的李太醫,眼看著他就要衝進屋內,我趕忙叫住他。
“娘娘,怎麼,怎麼不進屋去呢?”李太醫趕來了涼亭,詢問我道。
“屋內,屋內,有瘴。”說著,我明顯感到他的身體一震,眼神探究地伸向我。
我無奈地朝他點點頭,示意這不是一場意外。
“我這就去解瘴,娘娘稍候片刻。”李太醫說罷轉身便走,卻被我叫住,“太醫,今晚的事情,就莫告訴皇上了。”
看他點點頭,我竟然真的天真的以為這燕和殿的風吹草動能夠瞞得過他,卻不知我從屋內衝出來的半柱香時刻內,趙纊霖便已經知道了這邊的變動。
沒過多久,我突然覺得麵部奇癢,而且還陣陣發熱。一看我不適,宮人們又趕緊拖來了李太醫,替我診治。
借著宮人們手裏的燈籠查看許久,李太醫才萬般無奈抬起頭:“娘娘,這估計是那瘴所使,現在隻是癢,過幾日,估計就要起疹子了,起過了疹子便好了。”
“完了……沒臉見人了。”我尷尬地拿著帕子捂著臉喊著,天煞的刺客啊,還有六日,就是新年的宴會了啊。我雖然不是個愛美之人,可是頂著張奇怪的臉去那樣重要的宴會,尤其是對著那群女人,這樣的打擊我還遠遠不能承受啊。
“什麼?還起疹子了?”趙纊霖放下了手中的書卷饒有興趣地聽著,嘴角勾出一抹燦爛的笑。對麵的李太醫點點頭,順便擦擦額角的汗,這個場景要是被堇昭儀看到了,定要氣的吐血啊。
“新年前,查出是什麼瘴,做得到吧?”可這一次,還不等李太醫回答,趙纊霖便揮了揮手,繼續道:“好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