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我還是常常幻想恐龍館究竟會激起多少孩子的興趣。我幻想

但我不會想到裏奇。對他來說這個要求太高。他還處在想成為消防員或是警察的階段,對科學沒有太大興趣。

但當我看著其他成千上萬的學齡兒童每年來博物館參觀時,我禁不住會想像他們中有多少將會追隨我的成長曆程。

霍勒斯和我陷入了對生命遊戲不同解釋的僵局,我趁機抽身去了趟廁所。就像我經常幹的那樣,我打開了所有三個洗手池上的水龍頭、用以製造背景噪音。博物館中所有公共廁所的水龍頭都由電子眼控製,但在員工專用廁所中我們無需忍受這種不體麵。流水發出的嘩嘩聲掩蓋了我在其中一個坐便器前的嘔吐聲。由於那些化學藥物,我大約每星期都得吐一次。這令我難以忍受,我的胸腔和肺本來就夠疼的了。我在那兒跪了一陣子,恢複一下體力,隨後我站起來,衝了坐便器,走向洗手盆洗了手,最後關上所有龍頭。我在博物館內放了瓶漱口水並帶進了廁所。我含著漱口水來回打轉,想以此來衝淡嘴裏的酸臭味。最後我回到古生物學部,向拳擊手笑了笑,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我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使我震驚的是,我進去時霍勒斯正在讀一張報紙。他看的是我那份放在桌上的多倫多《太陽報》。報紙拿在他那兩隻六指手上,當他讀文章時,他的眼柄從左至右一起協調移動著。我本以為他能立刻發現我回來了,但可能幻影的感覺沒那麼靈敏。我清了清嗓子,感覺到喉頭仍有一股惡心的味道。

歡迎歸來。霍勒斯說,眼睛看著我。他合上報紙,將頭版對準我。太陽報那條幾乎占據了整個頭版的標題宣布,墮胎醫生被殺。我在你們的媒體上看到過很多關於墮胎的消息。霍勒斯說,但我承認我不懂那是什麼意思。這個名詞像旗幟似的飄在報紙上,卻沒有注釋甚至在與之相關的文章中都沒有。

我走向我的椅子,深吸了一口氣,整理我的思路,想著應該從哪裏開始。今天早上來上班的路上我已經讀過了整個故事。嗯,有些時候人類的婦女會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懷孕。有種手段可以打掉胎兒終結懷孕,它叫作墮胎。但它,嗯,有某種爭議性,因此它通常是在一些特殊的診所而不是普通醫院完成的。原教旨主義者堅決反對墮胎他們認為這是種謀殺有些極端分子曾經用炸彈炸毀了幾個墮胎診所。上個星期,在邊境那邊紐約州布法羅的一個診所就發生了爆炸。昨天在多倫多艾土比庫克又有一次。經營診所的醫生爆炸時剛好在裏麵,他被炸死了。

霍勒斯看了我很長時間。這些你叫他們什麼?原教旨極端分子?這些原教旨極端分子認為殺死一個未出生的胎兒是錯誤的?

是。

想從霍勒斯的口中探知他的語氣十分困難,因為他的聲音總是在兩張嘴之間傳遞。但最後我還是聽出了他有點懷疑。所以他們殺死其他的成人來表達他們的不滿?

我點了點頭。很明顯是這樣。

霍勒斯安靜了一陣子,他的閱形腹部緩緩起伏著。在我們那兒,他說,我們有個概念叫他的兩張嘴發出一串不和諧的聲音它表示不調和的意思,指那些與意圖相反的事情。

我們有同樣的概念。我們叫它黑色幽默。

他的眼睛又回到報紙上。很明顯,並不是所有的人類成員都了解這個概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