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深情二字怎生說
烏蘭若讚聲“好酒”,一甩手將火把插在土壁上,仰起脖子就灌了一大口。
誰料就在他脖子仰起的一刹那,一個黑糊糊的影子突然從近旁的瓦缸裏躍出,風馳電掣般向他撲去,手中利器直取他的咽喉。
在烏蘭若舉起酒壇時,未央早已戒備地跳到一邊,唯恐又被他強迫共飲。此時見他命懸一線,她雖寶劍在手,苦於鞭長莫及,難以施救。
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多想,迅速扣動腕上機括,無聲無息地射出兩枚毒針,眼瞅著那偷襲者軟倒在地她才鬆了一口氣。
烏蘭若卻好似不知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依然抱著酒壇痛飲。直到未央走近,他才扔下酒壇,任由剩下的酒液在腳下流淌,伸手取下火把,湊到地上仔細看了看,搖頭歎道:“果然是最毒婦人心!沒想到她還有後招等著我,看來真是個聰明人兒,死得可惜了!”
未央聽他說得蹊蹺,拿過火把也湊近去看,才知他的感歎從何而來:原來偷襲的人竟是個女子,麵目和蘇奚有五六分像,想是她的姊妹。
這個推測被烏蘭若親口證實後,未央一時惻隱心起,強作自然地提議:“估計上麵的事情已經完了,你該去叫他們下來搬東西了吧!我留著把屍體塞到那個空缸裏,免得其他人看著不好!”
烏蘭若的聲音裏帶了笑:“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揮我了?難道就因為用些旁門左道的功夫救了我,就開始拿大了?”說笑歸說笑,他還真的摸黑走了出去。
等到烏蘭若再次帶人下來,未央已經將空缸搬開,自己一動不動地守在旁邊,隻看著其他人川流不息地來往搬運。
火把搖曳不定的黃光把無數身影放大在土壁上,讓她有一種身在魔窟的錯覺,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在眾人搬運完畢離開後,未央看到烏蘭若巨大的身影突兀出現在自己麵前,不由得像見到鬼魅一般失聲叫道:“你要幹什麼?”
“你說我要幹什麼?我已經說過,一個活口都不許留下,你忘了嗎?”烏蘭若的臉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越發顯得詭異,就連他的聲音聽在耳中都顯得不真實。
未央看他走近,早已如臨大敵般將劍橫在胸前,語氣中卻帶了些求懇的意味:“可是她中了我的暗器,已經死了,你還要怎樣?”
烏蘭若鼻子裏輕哼一聲:“你的暗器不過是讓人昏迷幾個時辰,難道短暫昏迷也算死了嗎?”口中說著話,他突然迅速出手,一把奪下未央手中的寶劍,將她推往相反方向,然後伸手抓起缸中的女子,將劍尖準確地刺進她的喉嚨。
眼瞅著那女子的身體如破敗的棉絮一般軟倒在缸中,烏蘭若才陰森森地狂笑:“你看,這才叫死人,也叫不留活口!所以說,無論何時刀劍都強過暗器,你讚同不讚同?”
看到那不知名的女子在昏迷中被一劍穿喉,未央心中宛如倒了五味瓶,既可憐她的不幸,又為自己無力保護她而自責,更痛心於烏蘭若的殘忍。想著自己為了救一個滅絕人性的家夥,反倒害了一個可憐女子的性命,而這個滅絕人性的家夥偏偏又是自己無法坐視的人!
未央越想越無言以對,憋了半天才冷冷地說:“可是你不該用我的劍去殺我要保護的人!”
狂笑過後,烏蘭若再無他言,隻是用那女子的衣帶反反複複擦拭寶劍上的鮮血。這時聽未央語氣冷淡,話中還有濃重的責備之意,他心中突然莫名委屈,繼而怒氣上湧,揚手將寶劍拋向未央,恨聲叫道:“那你就用你的劍殺了我,為你要保護的人報仇!”
未央沉著臉還劍入鞘,說聲“我從來不會恃強淩弱、隨意殺人”,扭身向外走去。
走出好遠,她才聽到烏蘭若的狂吼在地道裏回旋:“阿淩,你給我記住,你既然是我的奴隸,我就是你唯一要保護的人。這世上若再有他人,我烏蘭若一定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聽著這狂吼既激憤又夾雜了幾分任性,未央不由得濕潤了眼眶。不過她也隻是腳步略停,猶豫片刻,依然頭也不回地向外摸去。
未央好不容易摸索著出了地道,一眼便看到原本狼藉的大帳已被收拾得井井有條,仿佛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她此時心緒煩亂,懶得去想這些屠夫在殺人之後為何還要********景象,陰沉著臉出了大帳,縱身躍上自己的馬背,冷眼旁觀其他人忙忙碌碌地各司其事,不時將目光投向包門。
直到看見烏蘭若肩扛一具屍體出現在眼前,未央心中先是一暖,驚覺烏蘭若的視線向她直直射來,她連忙下意識地把臉扭向一邊,心中思忖:幸虧他是把屍體扛了出來,若是拖出來或者幹脆棄之不顧,她又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他呢?是失望然後痛斥他慘無人道?還是因心痛對他冷語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