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一個星期天的下午,開益帶著水果和營養品去市政府宿舍樓看望任老師。
走到這個不想再來的地方,門口的路有點不平,房子也舊了,傳達室的門衛換了人,多少年前開益每天必經的大門就在眼前。
沿著那條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小路,開益來到吉言家那棟樓門口,順著有點老舊的樓梯,302室就在眼前。
開益有點忐忑,幾年前自己家的事多少會影響吉叔的政治前途,情況是怎樣她不太清楚,但隨著閱曆的增加,她知道曾經是貪官下屬的下場肯定好不到那兒去,更何況從來就是一朝君子一朝臣。帶著這樣複雜的情緒,開益敲開了大門。
很快,門打開了,一個頭發花白,身形清的老人站在眼前,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卻透著清亮、睿智。開益忙喊著“吉叔,你好,我是開益。”老人仿佛吃了一驚,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姑娘,中等的個子,圓圓的臉,小巧的鼻子,透著靈巧,紮著高高的略卷的馬尾,顯得很俏皮。多年前的鍾開益也總是紮著一個馬馬尾,沒有任何修飾。老人很激動,忙著讓開益進來,“啊呀,開益,這麼多年你也不來一下,我們都不知道你到那兒了。”
“任老師,你看誰來了。”老人忙著喊自己的老伴。走進這間房子,開益看到還和當年的擺設差不多,隻是換了個新沙發和新電視。隻見從房間裏走出一位頭發有點白的老年婦女。“任老師,”開益連忙走上去,“阿彌陀佛,開益,你終於回來了。”
隻見任老師雙手合十,一副慈祥的樣子,臉上的氣色很紅潤。開益初中那會兒,經常來找任老師,也是因為覺得任老師一副安祥平和的樣子,從來不批評學生,都是用自己的真情來感受到老師的尊嚴。
吉叔給開益泡了一杯好茶,任老師忙著端祥開益,一時思緒萬千。照理說,當年鍾書記出了事後,自己一家和開益走得很近,本該關心照顧她的,可是當年老伴也受到了上級的調查,全家都在為自己家的命運擔心,誰還能顧得了別人?人都是自私的,特別是在一些特殊的時期就能顯現人性的本質。風波過去後,她才想起來開益到了哪兒。那時正值兒子高考,想到開益這時侯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一個人在寧城無依無靠的,後來從吳國強處打聽到她回到自己已離婚再嫁的媽媽那兒去了。後來知道吳國強一直照顧著她,她也安心了些。
可是這麼多年她都沒有來過,她的內心卻常常想著。自從念了佛後,她時常在懺悔,如果自己沒有那麼一點小私心,也許這個孩子在經受這些人生打擊時會感到一些安撫和溫暖。可人生沒有這麼多的如果,如果女兒不嫁給那位同學,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看開,看開,可怎麼能不想?
多年前的開益就是個懂事、勤奮的好學生,現在的開益還是那麼安靜穩重,多了幾分成熟。任老師忙著問這問那,吉長青也沒有機會插話,隻是聽著她們師生兩個談著這幾年的事情。看著這個從小就看著長大的姑娘,現在出落成了高級工程師,而且經常去山區作業,真是不簡單。想起自己的老領導,真是不值啊,當年為了一個女人,為了那點小利,把自己一家的生活都毀了。
想起來今天是星期天,吉長青連忙吩咐開益留下來吃晚飯,並將兒子打電話喊回來一起聚一下。
可兒子忙說,今天不行,因為他們一班的幾個同學都要見見開益,約好了今天在華星國際給她開個歡迎會。開益也說了,確實今天有同學相約,改天吧,改天她來請他們一家。
開益走後,老倆口坐在那兒,心情真是百感交集。他們看到開益這幾年通過自己的努力發展到現在這樣,真是高興。如果開益現在工作一般,生活沒落,他們會更加感到自責。人啊,真地感謝國強,如果沒有任文玲曾經的同學吳國強的幫助,開益也不會走到今天。
任老師將當年開益做的成長記錄冊打開看,每一張照片,每一張獎狀其實都是記錄著自己的兒子吉言的曆史,這些都是開益做的。當年看著她這麼用心地做這些,做媽媽的其實都明白這個女孩的心思。可自己從來都沒有在兒子麵前提起過,是不是一種私心?吉言高中時就找到了自己的愛人,可最終被愛人拋棄,到現在都對愛情好像失去了興趣。自己現在雖不想紅塵中的事,可做媽媽的誰不想兒女生活幸福?開益到現在都是未婚,會不會還在戀著吉言,這不由得讓任文玲好好想一下。